三長老沉聲頷首:“他要見你。”
張從宣沉默了。
此時此刻,會被關押在此地,還讓三長老用這種語氣提起的,會是怎樣的人?
答案想也不用想,肯定是與今天的刺殺有關。
想起那個總是語氣謙恭,忙碌往來的清秀年輕人,他一時心情有些複雜,輕輕歎了口氣。
見他隻是微微蹙眉便無多餘表情,步伐依舊平穩,也並未著急發問,三長老張隆出暗自點頭,本就不多的疑心又消減了些。
“不必緊張,他道有些事隻有見過你才肯交代,你遂他的意聊一聊就是。”
能被帶來這樣的要地,對方當然已經被排除了嫌疑。
在他眼中,這個年輕後輩沉默寡言卻清白自持,作風堪稱楷模,向來是令人放心的。
但出了這樣的事,又被刺殺嫌犯點名要見,他心中難免多了幾分疑慮,故才特意提前出言試探。
當然,雖然表現過了關,該有的提防還是少不了。
帶路來到一間獨立隔斷的牢房麵前,張隆出抬手點亮掛在欄杆邊的燭火,看著裡麵那個循光半支起身的人影,冷哼一聲。
“張應山,你要見的人來了,有話快說。”
掃了眼定定站著,看向牢房內的青年,三長老也沒多說,隻留下句“隻有一刻鐘”,便揮袖負手,利落轉身去了拐彎之後。
張從宣心知,他並沒有離開,而是去了隔壁監聽。
顯然,這也是出於對方的要求,隻是不知道,張應山是用什麼交換來了這樣的片刻“會見”,又為什麼要找自己?
收回視線,他帶著些許好奇,打量起這個陰暗的地牢。
由於深處地下,窗子是沒有的,幾捆稻草便是全部的保暖措施。
陰暗潮濕的環境也是料想當中,大概是用了藥物,並沒有太重的潮腐味,再加上才住上人沒幾個時辰,除了淡淡血腥味,氣味尚可忍受。
“你倒是沒心沒肺,”張應山終於挪到欄杆邊,見他居然姿態悠閒地四下打量,不由微微苦笑,“不問問我怎麼會在這裡嗎?”
“你要想說的就是這個,何必特意叫我來?”
張從宣輕吸口氣,這才把視線緩緩落到身形狼狽的年輕人身上。
實際上,並非有意忽視,他隻是有些……不太想直麵對方現在的模樣。
用小號殺土匪、暴打刺客的時候,他還是相當享受戰鬥的樂趣的;對玩家來說,這屬於標準的敵方目標,直接乾掉完全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但眼前人好歹是認識兩年多的熟人,雖然稍微打理過衣衫還算完整,當下明顯已經受過刑、直不起腰隻能拖著鐵鏈匍匐在地的模樣,看著不免讓人覺得心酸。
盯著他看了會,張應山倒是忽然笑了。
“我早就想說了,從前你恃才傲物,從不正眼看我們,沒想到當了老師後,這兩年脾氣竟然溫柔了許多,還真是不適應呐……”
張從宣俯視著他,麵無表情。
“我已經時日無多,開個玩笑也不行麼?”
見對方眉眼微蹙,明顯流露些微不耐,年輕人低聲歎了口氣,也不再扯閒:“好吧,你這人還真不經誇。”
拽著欄杆半坐起身,他把半身重量壓在牢門上,輕輕舒了口氣。
隨即反手,拍了拍地麵示意。
“還是坐下說吧,一直仰著脖子很累啊。”
反正也就一刻鐘的時間,即使張從宣有些看不懂他的意圖,還是依言坐了下來。
離得近了,那股藥膏味混著血腥氣衝進鼻子,張應山微微訝然扭頭:“你居然受傷了,怎麼——”
頓了頓,他聲音低沉了些許:“抱歉,我無意傷你的。”
“你事先不知道刺客的計劃,他們並不聽命於你?”張從宣並沒放在心上,反而立刻注意到了對方話中流露的信息,“還是說,你們是兩撥線的人,互相並不直接接觸?”
張應山遲疑了一下,還是坦誠道:“我事先知道他們要行動,但沒問具體計劃。”
話題到這裡有些中斷,張從宣想了下,還是直白問了。
“你們為何組織刺殺?”
這次,對方反而沒有立刻回答,隻輕輕扯了下嘴角。
“三長老沒叮囑你什麼不該問嗎?”年輕人麵上浮現幾分似笑非笑的神氣,語帶譏諷,“看來你也不是他們的自己人。”
張從宣偏頭看著他,感覺對方似乎在暗示什麼。
不過緊接著,張應山就突兀轉了話題。
“你知道麼?一開始,我們都以為你很快會天授,所以這個任務遲早得中斷,到時候要做些什麼會簡單很多。”
“沒想到大半年過去了,一年兩年過去了,你的狀態竟真就維持得如此之好……該說,不愧是從不失手的任務工具?”
說完,他緊緊盯著對方,卻見青年依舊沒什麼反應,隻安靜聽著。
忽然感到無趣,張應山閉眼仰頭,本想吸口氣,卻冷不防扯到鈍痛的胸口,頓時連聲嗆咳不止。
“咳咳……其實我們……咳咳,也考慮過下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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