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張海樓持續的警惕中,什麼也沒發生。
青年的狀態平和而從容,兩人當真如同敘舊一般,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
“……張崇還活著啊,”張海洺有些驚訝,“好久沒聽到他的消息了。”
她轉而想到什麼一般,好奇歪了下頭:“對了,之前也有很久沒見你,各種亂七八糟的消息滿天飛,是出了什麼事?”
“不記得了。”張從宣沉吟了一下,誠懇說。
這回答聽得張海洺一怔,隨即搖頭噗嗤笑出聲。
“真是……你的風格,”她勾著唇,目光裡什麼閃動著,聲音低了些,“不過,還活著就好。”
活著,就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然而視線稍稍垂落,望著青年放鬆垂在身側的手,張海洺便難以克製地回想起,之前握手時感受到的異樣。
發丘指是對的,可是,太虛弱了。
少年時曾無數次交手的記憶裡,對方那遠超同伴們的成長已經令她記憶深刻;而後來戰爭年代裡,與青年的偶然相逢與見證,那種可將鋼鐵扭曲、戰局扭轉的強橫力量,更是難以置信到令人咋舌。
這種印象過於牢固,以至於後來接到的失蹤消息,都恍如驚夢。
而今,對方又好端端地,宛如從前一般站在麵前。
可總歸不一樣了。
也許,對方所經曆的,當真是超出常人想象的匪夷所思……
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張照片,她低下頭,輕輕握了下自己的手掌,克製住了任何情緒的外泄。
在漸漸沉默的氣氛中,大廳儘頭再次出現了響動。
留守原地看管石棺的三人立刻警醒。
不過,很快張起靈和張海客就從門後出來,各自抱著自己撐得鼓囊囊的背包,似乎收獲頗豐。
張海客頗為唏噓地介紹他們的遭遇。
“裡麵跟三樓布局類似,房間都是空的,看得出之前有人來過,但是他們上次的經曆可能不太友好,把裡麵都炸塌了,我們隻根據翻找痕跡找到些記錄。”
他跟張海樓揚了揚下巴。
“之前是不是說呉邪他們之前在找一個什麼考古隊?這些記錄應該就是他們留下的。”
張起靈則朝青年頷首,補充道:“之前有人打鬥受傷。”
聽懂小官這是在確認自己之前的發現與推測,張從宣彎眸朝他笑笑,轉而看向石棺。
“你們倆辛苦了,先歇會吧……”
沒等他說出下麵的話,張海客反應極快地快步過來,一把將背包鬆開前遞。
“這些筆記根本看不懂!”
他擺出苦惱神色,語速加快地一口氣說出:“老師,我記得您懂德語和滿文的對不對?”
“……是,”張從宣下意識接住包,微感訝異,“考古隊裡還有外國人和少數民族?”
不過話一出口,他隨即想起什麼。
之前去海底墓那次,隊伍裡就有阿寧等外國人,以及黑瞎子這個少數民族呢。
這一耽擱,張起靈已經走到石棺旁,去看那個黑黢黢沒有變化的地道。
被張海客接替、或者說擠占了位置,張海樓順勢上前,跟著一塊探頭觀察,邊積極請戰:“老大,這次我跟你去吧。”
他說著,又扭頭問張海洺。
“洺姐要去嗎?”他擠眉弄眼,充分表達出一副準備聽故事的期待,“路上時間充足,咱們正好可以多聊聊啊。”
張海洺思索一刻,微笑答應。
但張海樓一直懸著的心,並沒有錯過,對方離開前又不動聲色往青年的方向瞥去的那眼。
他感到一種難言的煩躁。
……
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在廢舊建築裡折騰一天的眾人都是滿麵塵灰,第一時間就忙著去各自洗澡。
好在,張海洺安排的住所是包下的一家家庭旅館。
每個單間都有電熱水器,設備充足。
張海樓匆匆衝過一遍,滴著水的頭發都來不及擦,就心事重重地出來。
房間都在一條走廊上,因此,他刻意從窗戶跳出去,小心避開了那些容易留下痕跡的土路,並將呼吸壓到最低。
踩著窗欞和磚牆,小心又輕盈地無聲行動,花了幾分鐘才溜到自家老師那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