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聞言,立刻跟上配合。
黑瞎子也沒浪費剛剛沾了血的子彈,一旦扣下扳機,槍槍都精準命中姬世的腦袋。
致力於讓對方的腦漿灑滿每塊地板。
子彈飛落,石塊四濺,而在石台的中心,沒人注意到,還有一株被遺忘的弱小的換屍草艱難扒在石盤側麵,可憐巴巴縮成小團,一動不敢動。
草生最艱難時刻,莫過於此。
回去之後,它一定緊跟飼主絕不動搖!
而對於人類來說,眼前景象就隻有解氣一個感覺了。
起碼呉邪看著腳下撲棱不停的自家三叔,對那個叫什麼“雞屎”的,實在是沒有半點好感。
不過,他還有一點想不通。
“小花你說,張三明明這麼能打,跟個超人一樣,為什麼在海底墓那趟的時候,還跟我們說什麼,他不如小張哥厲害……自謙也有點過頭了吧?”
對他這突發奇想,解雨辰沒好氣地丟去一眼。
“你沒聽到,之前其他人不小心喊漏嘴的稱呼是‘老師’?這是學有所成,恨不得替師長分憂解難呢。再說了,不到緊要關頭,哪有讓長輩親自出手的。”
呉邪被說服了。
解決完異變亂竄的九門中人,張海樓等人自然也聽到了這番話。
張海客眸光晶亮,直直望著石台上遊刃有餘的青年,幽幽歎了口氣。
就這樣讓他們誤會下去,也不影響什麼,對吧?
不過……
他攥緊手中長刀,讚歎與欣悅的欽慕之外,心下還是有些隱隱不甘。
小哥果然學得最好,不愧是當初的聖嬰,在他們之中,向來天資血脈與身手都最優秀。
張海客隱隱自慚。
這方麵,他實在比不過,多年努力,也就在商界僥幸賺了那麼些資產。在老師眼中,不會算一事無成吧?
……要不,回去後,請老師去港城逛逛,看看自家產業,順便送點房子車子票子……咳咳,總之,務必要讓老師感受到,當年的泄露天機之功絕沒有白費!
張海樓出神之中,忽然感覺,身邊多了個人。
沒有扭頭,他已經認出搭檔。
“真是……神仙風姿,對吧?”小張哥自失一笑,低喃歎語,“我迄今都覺得,老師就像天上來的人呢。”
“那也是人。”張海俠輕輕搖頭。
是人,因此有愛恨嗔喜,有七情六欲。
因此亦有傷痛病苦,從不是無所不能。
不得不說,青年不是真正不染塵埃的神仙這點,反而令人安心而倍覺親切……否則,他們這些凡夫俗子,又憑何得以被允許追隨跟從呢?
陳皮默默坐在角落,握著九爪鉤,時而張開,時而合攏。
像是等待未儘判決宣讀的犯人。
如坐針氈,心神不安。
無論眾人如何作想,石台上的戰鬥分毫未曾停歇。
張從宣已經覺得,流程開始變得枯燥起來。
姬世長、跑——他按住揍回來——小官花樣刀藝展示——黑瞎子換著手定向打靶——
主打一個配合默契,流水作業。
十幾分鐘下來,就在他腦子漸漸麻木、甚至逐漸走神,開始思索這次是不是大小號有史以來的最長戰鬥時,局麵終於有了變化。
再次被大剁八塊,姬世蠕動愈合間,張起靈即將下刀的手忽然一停。
打量著刀身沾到的少許黑色,他微微蹙眉。
“血快乾涸了。”
張從宣聞言,從石柱上跳下,一腳踩住剛愈合的姬世仔細看,疑惑詢問:“剛剛沒注意,他臉色什麼時候變這樣黑的?”
“三分半前。”一旁黑瞎子默默報時。
實際上,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現在的姬世,很明顯已經沒了人形,肌肉古怪地腫瘤樣膨脹鼓起,血管青筋暴凸,皮膚青黑,牙齒外露,眼睛血紅——比乾屍還像乾屍。
張從宣後知後覺感覺到不對。
腳下的觸感,竟然毫無骨骼的堅硬硌人,反倒像是……踩到了一灘腐朽的爛泥。
跟青銅球底部的那些一樣。
現在,他好像知道那些泥都是哪來的了。
“——嗚啊嗚!”
姬世死命抬頭看著幾人,眼神怨毒依舊,隻是喉嚨發出的音節已經讓人聽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