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粥朝著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葉父唇抿成一條直線,目光緊緊的盯著陸粥,心就像是一顆石子扔進了湖麵,蕩漾出了一圈圈漣漪。
太像了,實在太像。
無論是臉型還是眉眼,都和當年讓家夫婦很像。
旁邊的人一臉思考狀,喃喃道:“我怎麼感覺那個女娃娃好像在哪見過,怎麼就想不起來了。”
“十多年前,一夜之間被滅門的讓家。”
有人提醒道:“這個姑娘,眼睛和嘴很像當年武林的第一美人,整體看下來,又很像當年的讓大俠。”
提起多年前的那一宗慘案,眾人無不唏噓。
當年讓家夫婦,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那時的江湖和朝廷不像現在一樣,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幾乎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
朝廷的人厭惡武林中人不服管教,武林的人覺得朝廷惺惺作態,全都是一些瓦雞土狗,隻知道剝削壓榨百姓。
兩者之間的矛盾越演越烈,更是發生了多次的鎮壓事件。
直到讓家夫婦的出現。
說起來讓夫人李金枝,並不是江湖中人,而是一個朝廷大臣的女兒。
她性格溫柔卻不忍氣吞聲,甚至算得上堅毅。
在結婚前的第三日,得知自己的未婚夫逃婚以後,李金枝也果斷的選擇逃婚,去將新郎綁了回來。
綁回來以後,將未婚夫的事跡宣傳了個遍,然後幾乎以魚死網破的方式選擇退婚。
退婚以後,她就去山莊上休養了一陣子,拜皓月娘子為師,後麵陰差陽錯和讓大俠認識。
兩人就一直在朝廷和江湖中周旋,緩和兩者之間的關係。
宣武六年,邵國來犯。
是兩人帶著江湖人士和朝廷一起抗敵,這一仗打了三年,就連兩人的女兒也是在戰場上出生的。
從此以後,朝廷和江湖仿佛形成了某種默契,甚至有時候還會合作。
誰都沒想到,一夜之間,讓家慘遭橫禍。
看著麵前與故人有幾分相似的陸粥,很多人都滿目傷感,想找機會去和陸粥搭話。
“真的太像了。”一個美婦人淚水漣漣,握緊了自己相公的手。
“我這條命,還是李姐姐從戰場上給我救回來的,要不是她,我早就死了。”
“夫人,我們過去看看。”
既害怕是故人之後,又怕不是。
陸粥仿佛沒有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目光,和狐狸一直聊著天。
“師姐,你人緣好好。”
狐狸在江湖中的名聲著實算不上好,但是她很受女子們的歡迎。
一路走來,都有人和她打招呼。
程墨鈞和桂東堂走在一起,眼觀八方耳聽六路,而牛半仙也挺直了腰背,一改在幾人麵前那窩囊樣。
牛半仙花錢買了一把扇子,不停的拿著扇子扇啊扇。
他小聲道:“你們看見沒,這些人的目光好奇怪,特彆是那幾個老頭子,看小澄子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一塊肥肉。”
“喲嘿,那老頭是不是哭了?”
桂東堂用劍杵了他一下,開口道:“你小聲點。”
雖然他對江湖中的事情不是很了解,更不要說是上一輩的人了,但是桂東堂知道,能坐在那個位置的絕對是高人。
“這位姑娘,我可以和你聊聊嗎?”
美婦人名叫三娘,看到陸粥時,眼淚差點飆了出來。
“你,你可是姓讓?”
陸粥點點頭,開口道:“晚輩讓晚澄見過前輩。”
“讓晚澄,讓晚澄。”三娘念著這個名字,想起了昔日姐姐信中提到的小澄兒三個字,立馬將陸粥緊緊的摟住。
“孩子,這麼多年,苦了你了。”
“我是你娘親的好友,你該喊我一聲三姨的……”
陸粥眼眶也悄然紅了,主動伸手摟住了三娘,等女人情緒平複了一點後,笑著伸手幫她將眼淚擦乾。
“三姨,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咱們不哭了。”
三娘過後,又有很多人過來問陸粥,得知是故人之後,紛紛含著眼淚笑著說蒼天有眼,讓家沒有絕後。
“晚澄,有啥事就找我們,誰敢欺負你,叔一錘子將他的腦袋給敲碎了去給寺廟裡的那群和尚當木魚敲。”
坐在不遠處的和尚:“……”
他們真沒有什麼拿腦袋當木魚敲的愛好,這個該死的老東西,又開始敗壞他們的名聲了。
陸粥立馬露出了一個委屈的表情,開口道:“叔,嬸子,有人欺負我,還找了好多人來追殺我,我胳膊挨了一刀,後背挨了一刀,要不是我師兄師姐,隻怕你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我。”
陸粥眼淚一抹,轉身鑽進了狐狸的懷裡。
聽到陸粥這樣說,這幾個老前輩瞬間炸了,個個義憤填膺,咬牙切齒的問:“我看看到底是誰膽大包天,敢殺你,我敲他的爺爺個腿,老子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給刨出來喂狗。”
十分有眼力見的程墨鈞和牛半仙戲精上身,真添油加醋的說起來。
牛半仙拿出了自己嘴皮子上的功夫,扯著嗓子哀嚎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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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前輩,你們是不知道,小澄子太慘了,簡直慘到天怒人怨的地步,那花看了她的眼淚,都得凋零,那鳥兒看到了都飛不起來……”
陸粥:“……?”
原本還在準備大展身手的程墨鈞,默默閉緊了嘴巴。
在牛半仙生動而鮮活的演技下,其他人看陸粥的目光越發的憐愛起來。
然而得知是故人之後,正是傷感和保護欲爆棚的時候。
一下子聽見陸粥今天吐血,明天受傷,後天又昏迷不醒,一個個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渾身殺意迸發,強忍著發作耐心的聽著。
牛半仙說到最後伸手擦了擦眼淚。
“前輩啊,小澄子性格內向,不善言辭,但是晚輩實在看不下去了,你說那個姓周的是人嗎?小澄子幫他打出了名聲,讓他成為大姑娘小媳婦愛慕的無雙公子,結果呢?”
“他他他不是人啊。”牛半仙又扯著嗓子嚎了一聲,鼻涕眼淚一起流,罵道:“他找了一個人欺負小澄子也就算了,還誣陷小澄子,我呸,真不要臉,就他周家那三腳貓的功夫,我家小澄子也看得上眼?”
“這不,小澄子就這樣過上了被人唾罵的水深火熱的生活。”
陸粥微微低著頭,看著自己鞋上的線頭,死活不願意說話。
在那些人又是心肝又是寶貝的聲音中,陸粥委屈的抽泣了一聲。
少女濕潤的眼眶,勝過一切的言語。
臉色蒼白的周宗主,好多次想要上前將牛半仙的嘴捂上。
但是他不敢,他隻能如坐針氈的坐在位置上,瞪大了眼睛,企圖用目光威嚇牛半仙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