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這天晴空萬裡,早上紅光初泄,氣溫漸升。公交車站牌旁的柳樹粗壯一棵,垂下的細長柳葉泛著黃。
兩人轉了兩趟車,曆經兩個半小時到達了市裡。唐黎的手冰涼,車上鄭黔一直在給他捂手。
他們坐最後一排,鄭黔望了望四周,確定沒人注意到後掀起衣服把這隻難以捂熱的手放自己肚子上了。
他催促:“另一隻也拿過來。”
唐黎紅著臉躊躇,怯生生的打量著車裡的環境,繼而附到男人耳邊極小聲道:“…車上都是人。”
這種取暖方式隻能在家裡進行,在外麵,太…太有傷風化了。
“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沒有人注意咱們。”鄭黔逮住他那隻手捂在懷裡,眉眼沁出自責,隔著衣服輕輕拍了拍唐黎的手背。“怪我,出門前忘給你把手套帽子戴上了。”
“不怪你,是我自己忘記了。”
0211端詳他們半晌,突然靈魂發問:“你們人類不是很脆弱嗎?你不怕被冰的竄稀啊。”
“……”鄭黔充耳不聞,扭頭問唐黎暖和點沒有。
真男人銅牆鐵壁,無懼低溫。眼下最重要的是把這兩隻冰手捂化了,大過節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再把他寶貝凍壞了。
頭下車前兩人才拉開點距離。唐黎還和頭次去鎮上一般,新鮮好奇又膽小,緊跟在鄭黔後麵拽著袖子,眼睛巴巴的到處瞅。
瞅著一賣攤子,鬆開袖子停住腳,不走了。頓了兩秒,見鄭黔沒留意他還在繼續往前走後有點小小的難過。抿嘴垂眉,難過歸難過,拾掇完心情還是邁步追上去重新抓住袖子跟在男人後麵。
揣著兜的鄭黔瞥了他一眼,問:“乾嘛去了。”
唐黎這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這人儘收眼底。他摳著鄭黔袖子上的紐扣,張了張嘴:“……哦,鞋帶開了。”
“鞋帶開了不係鞋帶,盯著人攤子乾什麼。”
“……”
唐黎的心臟如同被包裹了棉花的棒槌敲擊的鼓,由慢及快,悶且有力的跳著。他隨著前邊的人慢慢停下步子,麵上帶著幾分被拆穿的窘迫。
唐黎不說話了,垂著頭看鞋尖。看見了還問,又故意耍著他玩。
“想吃嗎?”
聽見鄭黔問,他便立刻消氣抬起頭:“想吃。”
馬路上的汽車呼嘯而過,緊隨在鳴笛聲之後的是兩聲隨風而散的輕笑。
“想吃就要說,老是等著我問。我總有注意不到你的時候,你又不主動開口講,豈不是要錯過很多想吃的?”
鄭黔攬上他的肩轉步,朝著攤子走去。“要吃什麼樣兒的自己跟老板說,彆畏畏縮縮的。錢你拿著呢,不應該比我有底氣嗎。”
“嗯。”唐黎抓緊挎在身上的小布包,眼神堅定的走到攤位前。本來底氣挺足的,但隨著鄭黔的手從他肩上拿開後,他的底氣就像被紮了孔的氣球,一點點的往外泄。
買的人不少,排著小長隊。
老板手法嫻熟,不停旋轉,將手裡的製成陀螺型,再拿竹簽壓出各種形狀。
“鄭哥……”
鄭黔正專注的盯著老板行雲流水的動作,聽到唐黎弱弱喊哥後把視線移到他的臉上。“馬上就到咱們了,不急。”
其實鄭黔知道唐黎不是著急,而是緊張。
唐黎自幼學會說話後接觸到的大多都是村子裡的人,鄰裡鄰居的都很熟,沒有怕生這一說。
在開店之後鄭黔發現他一毛病——與陌生人交談頗為膽怯。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社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能少說就絕不多說,不說最好。
所以鄭黔才有意鍛煉他,讓他在社會環境中不斷成長。不用獨當一麵,能做到與旁人說話時大大方方的不露怯就成。早晚要成為大男人的。
唐黎頭皮有點發麻,在心裡過了好幾遍台詞。
‘老板,要一串’‘老板,要一串’‘老板,要一串’,哪曾想過著過著就成了‘,要一串老板’‘,要一串老板’。
前麵三人買完走光輪到他時幸虧捋直舌頭及時止損,沒出了糗。
“要什麼形狀的?”
“和他一樣的。”唐黎暗暗放鬆了緊繃著的心臟,指了指那個在他前頭買完還沒走遠的小孩兒。
“糖呢?”老板旁邊的不鏽鋼小罐裡裝著白糖和各種彩糖。
“原味白糖就行。”這個鄭黔替唐黎回答了。那五顏六色的糖全是合成色素,吃進肚子裡百害而無一利。
因為隻用白糖製作,所以做出來的花朵是單一的純白色。
雖然不大好看,但唐黎拿到手仍然開心。先揪了一塊遞給鄭黔,剩下的自己拿著慢慢抿著吃。
中秋假期人山人海,到了遊樂場又排隊買了門票。
唐黎長這麼大第一次接觸旋轉木馬,亮著眼興奮不已,挑了一匹看起來最神武最氣派的黑尾白馬坐上去。
鄭黔就近坐了一匹小粉馬,他不是很感興趣,陪了唐黎一圈就下去了,站在休息區等著。
唐黎玩興高漲,玩完這個跑著去玩那個。鄭黔背著他的小布包跟著他的行動軌跡來,一步也不帶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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