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一雙銅鏡般平靜的眼，那漆黑有如黑洞一般的瞳孔上卻有一抹可以穿透萬物的光芒。
這一刻，林信感覺自己身上的所有秘密都被洞悉了，而他的靈魂則是被那漆黑所牽引脫離肉體。
林信看著周圍的一切，感覺是那麼的不可思議，一切都暫停了，他就像是造物主一般看著周圍的一切。
除了。
那雙眼睛，那雙洞悉一切的雙眼，那雙仿佛來自上蒼的雙眼，而它們，他，正在如同判官一般審視著自己。
林信想要逃離，想要回到肉體之中，將視線轉移，他像在水裡般遊動，如同魚一般遊動。
可他卻無力的發現，自己不僅沒有靠近自己肉體半分，反而卻在一股莫名的力量下越飛越高。
他的靈魂穿過地麵，飛向高空，俯視山嶽，與神鷹同遊。
最終來到太空之外，他伸出手整個世界被他握於手中。
與耀日齊肩，伸手可摘星辰。
突然，他感覺到有一隻手在他的背後輕輕推了一把。
他整個人都在這股力量的作用下向前飛去，很快就穿過了地月的範圍，衝出太陽係。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整個世界變成了無數拉長的光點。
最終，他來到了一片虛無之中，這裡沒有光，沒有任何物體給他參照來判斷自己是否在運動，一切都仿佛是停止了一般。
時間，這個人們用來定義事物發展的詞語，好像在這裡被拋棄了。
下一刻，一道耀眼的光幕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他整個人就這麼直直的撞了上去，光幕如同玻璃一般被他擊碎。
他感覺自己的速度仿佛變慢了，他可以清晰在一塊塊碎片上都有畫麵閃爍，這些畫麵是那麼的熟悉，仿佛是他親身經曆過一般。
他仍在向前飛，他看到了自己剛剛出生的模樣，看到自己被授予鎮北大將軍時候的雄姿英發，看到自己被迫流落他鄉都狼狽，看見自己屠戮柏家人時的狠辣，看見自己被捕之後遭受酷刑的罪有應得。
那些感覺，就好像在此經曆過一般，而這次，並不是肉體來承受，而是由靈魂來受刑。
沒有了神經係統的保護機製，一切的痛苦是那麼清晰的作用在靈魂，那些柏家人所承受的痛苦、他自己受刑時的痛苦，都由他的靈魂一一承受。
難以想象的痛苦讓他不斷的扭曲自己的身體，發出聲嘶力竭的大吼，妄想通過這種方式來緩解。
可這又有什麼用呢？現在的他可是一道靈魂，靈魂又怎麼能夠轉移痛苦呢？
死，在這一刻是那麼的奢侈，那麼的美好。
看著那些死於自己手中的柏家人，他心中是那麼的羨慕，羨慕他們可以死去。
過了許久，在他將整個人生重新體驗了三次之後，他的靈魂終於回歸了肉體。
林信踉蹌的往後跌了兩步，眼中滿是驚恐的看著柏亦秋，他感覺到自己原本還旺盛的生命本源已經如同風中殘燭一般。
而當他再次望向柏亦秋的時候，那雙至高無上的雙眸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如同孩童般稚嫩清澈的眼睛。
旁邊的一眾人看到這個情況，以為隻是林信一個沒站穩而已，並沒有看到林信眼中的驚恐。
林信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見柏亦秋那稚嫩的眼神後，他笑了笑。
“也對，一個孩童怎麼可能有那樣可怕的雙眸，肯定是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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