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月砂走到伸手拿起木盒打開,裡麵巴掌大的毒蛛。
毒蛛一接觸空氣就漸漸化作齏粉不斷擴散,空中刹時大火起,巴掌大的蜘蛛快速膨脹身體,堵住洞口,卻被大火灼燒得隻剩進入洞口的半截碳化的身子,接著整個龜裂散去。
巫月砂眼眶泛紅,目光中明明有悲傷,整張臉卻冷漠木訥,隻是本能伸手在空中連連虛抓,卻什麼都沒留下。
巫空青眼眶發紅,喉頭滾了滾,他想到當初自己被突然爆發的金烏火焰吸引東行,才撿到了巫月砂,想來這是她剛到神界時的遭遇,才會對自己,對周遭防備滿滿。他心疼得隻想伸手抱抱月砂,伸手卻被擋回,隻能狠狠砸在空氣上,拳頭泛紅都未察覺。
羽涅伸手拽住巫空青繼續揮動的胳膊,臉卻是側向巫空青使力的方向:“沒用的,這裡她的潛意誌才是主場。你倒底看到了什麼?”
巫空青眼淚直直砸到拳頭上,濺落到羽涅的指尖,不知道如何開口,隻好拉開自己手臂的手,雙手結印,推向羽涅的雙眸:“你自己看吧……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多痛苦經曆,她都不曾宣之於口?我就那麼不可信任?”
羽涅共感了巫空青的視覺,入眼就是巫月砂伸手去拿桌上的玉冊,上麵的字體流光閃爍,赫然就是《山海經》,下意識伸手想阻攔,卻被擋住,連驚呼出口的“不要!”也被隔絕在方寸之間,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巫月砂指尖觸碰到玉冊,緩緩拿起,玉冊立在半空,轉瞬化作齏粉,畫麵深邃偏暗,那是在鬼族三千座中,那個困著被聻和希所染的鬼仙的位麵甬道之中。
此時的巫月砂已經化作饕餮本體,雙目赤紅,隨時都有被希吞噬到隻剩本能的可能。
巫空青幾番嘗試卻都無果,被血咒隔絕,術法無法接觸到額間靈紋,無法打開,更彆說引出過多的希。
山海飛向巫月砂額間靈紋,整本玉冊貼在靈紋上,紅色和玉色的光芒交替掙紮,最後血咒被玉冊全部吸入。
巫空青雙手結印打在靈紋上,強開額間靈台。
羽涅施法,激發雞兔靈魂的強度,吸引希退出額間靈台。
期間,山海玉冊不時有地方被血咒撐得突出來,又快速被他強壓回去,玉冊內的金色字體被不斷地消耗,一個個崩潰,山海卻小心地掩藏,努力撐到希被吸出。
玉冊內最後一個金色字符潰散,山海再也承受不住血咒的反噬,被突兀頂到半空,快速轉動,玉冊四處都被推出凸起,突然一處炸開,一道紅色飄帶飛了出來,直飛向巫月砂的額間靈紋。
眾人在應對血咒爆起發難,卻沒發現,山海灰暗落地,再也沒一點躍動氣息,形如死物。
自此,畫麵再次如風飄散。
巫月砂眼淚脫眶而出,大顆大顆砸下,雙手垂在兩側,隻是手指顫抖著微微彎曲,默默地,無聲地落淚。
羽涅和巫空青也同樣跟著畫麵回憶起當時的一切,那時的他們根本來不及注意到這麼多細節,現在看到山海小心翼翼掩藏起來的付出,更是淚眼婆娑,那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點一點靈解,一點一點消失,隱忍著巨大的疼痛,還要關注他們的情況。
小花的羽狀葉不斷敲擊著透明的結界,想起他們一起的在路途中的歡快過往和相互扶持,心疼主人,也心疼山海,她不知道如果有一天需要自己如此犧牲,自己會不會這般義無反顧,但她會竭儘所能的保護好主人。
大家都尚未整理好情緒,就見竹門被“吱呀”推開,灰衣銀飾的一男一女相互依偎著進屋,笑容晏晏地喊著月砂,甚至向她伸手招了招。
羽涅和巫空青對視一眼,相互搖頭,知道這是他們都未見過的人,猜測很大可能是巫月砂的爹娘,他們都知道月砂的心結所在,因此也萬分關注接下來的一切,興許能找到轉機。
巫月砂卻沒有看到自己心心念念親人時的激動,反而怯懦地不敢上前,不斷搖頭,小步小步後退。
轉眼間一男一女從頭開始裂出碎片,仿佛風過,化作齏粉,很快在空中鋪就成一幅畫卷。
女子躍至半空,一手手鼓,一手掐訣,足下罡步遊移,步步生花。
男子盤膝而坐,雙手掐訣入定,無數靈力轉向女子,仿佛托舉她的大樹。
玄武虛影籠罩著兩人,緩慢卻又堅定地前移,將半個一丈有餘的巨大灰黑虛影撞進了他即將要掙脫而出的旋渦,一點點,一點點的沒入。
巨大虛影刹那化作無數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瘋狂地向玄武虛影攀爬而來,每個都抱著一處就咬,更有些躍至空中,似要偷溜。
女子眼中決絕,雙手掐訣一變,空中無數金光閃耀,快速凝聚成網,將虛影們兜頭罩住,一個未漏。
她一手抓著網口,一手劍指虛空畫符,那符在空中漸漸成形,銀光一閃竟然直接附著身上。
同時下麵盤膝而坐的男子似有所感,抬頭望了一眼,眼眸含情深邃,不需隻言片語,同樣單手劍指,很快畫了與女子幾乎一樣的符咒,卻是金光乍起,後附著於身。
兩人同時回首遙遙望了一眼遠方,轉頭目光堅定,隨著玄武虛影撞入立著的旋渦中,將所有的灰色虛影帶回。
在玄武完全堵住旋渦的瞬間,兩人身上的符咒光芒大盛,陰陽八卦圖緩緩轉動,兩人分彆為陣眼,一陰一陽嚴絲合縫,將整個旋渦堵住,他們也隨著被封印的旋渦漸漸透明,消失。
整個畫卷從底部火起,瞬間席卷全部,眨眼間就隻剩點點灰燼,在火光中閃爍,消失不見。
巫月砂伸手去抱,卻是撲空,整個人摔坐在地,卻伸手在空中虛抓,最後的一點火光握在掌心,卻連灼燒的痕跡都沒留下,消失無蹤,她仿佛失語,也被隔離了感情,雙眼再沒有一滴淚,隻有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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