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無疑是個累人且得罪人的活,要麼怎麼說管家三年貓狗都嫌呢。
可即便如此,這塊又香又臭的餑餑,也永遠有的是人願意吃。
一則管家是權勢地位的象征,那得是當家夫人、府邸未來的女主人才有的權力,與其他官眷誥命夫人的人情往來,更是搭建自己人脈網的關鍵;平日裡又能眾星捧月、呼奴喚婢,甚至還能收不少油水孝敬;
二則,對一些心性要強又精力充沛的年輕媳婦來說,管家正是顯露才能、賣弄才乾的好機會,如此才能讓婆家人和丈夫不敢小瞧,也順帶著放大自己在丈夫麵前的話語權和重要性。
彆人喬喬或許不清楚,但在她的認知裡,至少有這樣兩個人,應當是享受並對管家這件事樂在其中的。
一個是謝家的大嫂薛氏,還有一個就是自家的長姐。
但凡她們不是那樣的性子、或是有半分做不來管家的事,絕不可能被許配給兩大家族的世子、承接宗婦之任。
像薛氏,謝家瑣碎事那麼多、上頭有公婆和太婆婆,中間無數姊妹妯娌,下麵還有盤根錯雜的家生奴才管事婆子,但從沒聽見薛氏抱怨過一聲累,甚至於喬喬能感受到,大嫂子是樂在其中的享受這份“勞累”的;
那她大姐呢,按說也該是如此啊。
她們崔家長房嫡出的長姑娘,不可能會是因為一些瑣事勞神就打退堂鼓後退的人,長姐雖內斂,卻是個實打實要強能乾的性子,凡自己肩上之責,皆事必躬親。
若隻是貪圖在娘家的悠閒,絕不可能讓她在人前流露出那樣怯懦迷茫的神色。
不對!
肯定還有彆的原因!
“大姐。”喬喬握住蓁蓁的手,“江家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或是對你不好?”
不喜歡一個地方的理由有很多,但最核心都一樣——那個地方的人不好!
蓁蓁搖頭,“我是當家主母,誰敢欺負我啊。”
喬喬半信半疑,“那有沒有人給你使絆子找不痛快?”
“江家人口不少,那些妯娌小姑子,有沒有為難你的?”
蓁蓁笑道:“那些也就隻會嘴上搬弄是非,興不起什麼風浪,不值得一提。”
那就是有了!
喬喬:“話可不是這麼說,有些人對你構不成威脅不假,可她就像是撲倒腳麵上的癩蛤蟆,不咬人但是膈應人。”
“姐夫呢?你們家家大業大、醃臢事肯定不少,姐夫不幫你嗎?”
蓁蓁:“他自己每日也不得閒,況且那是我的分內事,怎好老是叨擾他呢?”
梵梵急了:“大姐,你和大姐夫是夫妻!乾嘛分得那麼明白!”
蓁蓁:“我不是和他分得明白,是他不好插手後院的事,否則彆人還當我是個沒本事的,隻能指望丈夫來的威信來立足。”
喬喬覺得大姐有點矯枉過正,“話也不是這麼說,大姐,雖然這話說起來有點不公平,可有時候就是這樣,大姐夫他在江家說一句、抵得上你說十句百句,有這樣緩輕自己重擔的法子,你為何不用呢?何必為難自己?”
蓁蓁垂眸,半晌無言。
能為什麼呢?
她是崔家的嫡長女,她代表著父親和族人的臉麵,她不能讓任何人小瞧了自己,也不能讓彆有心機之人拿捏住錯處大做文章。
她是崔家的女兒,是江家未來的族長夫人。
她不需要依賴任何人,她自己就可以!
就是這樣的心緒一直堵在心中,讓她在虎狼環伺的江家穩紮穩打、又是殺雞儆猴又是左右逢源,才有得如今穩坐釣魚台的從容。
雖說這樣自己要勞心勞力許多,可靠自己坐穩權力中心的滋味讓她無比踏實!
這是任何人的協助都給不了她的。
蓁蓁也知道,自己是有些擰巴在身上,會鑽牛角尖、會言不由衷;
會在任何時候讓自尊淩駕於一切之上。
幾個妹妹也紛紛緘默。
最小的茜茜率先打破沉默,“大姐,我知道你從小不管做什麼都要讓自己做到最好,可是這樣的話,你不會覺得累嗎?”
“這樣努著自己,你過得真的開心嗎?”
過得開心嗎?
蓁蓁眼底升起一絲茫然。
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問過她了。
她隻知道,她是江家的少夫人,她必須端莊得體、必須尊嚴體麵,如此才能禦下有方、堵住所有人的嘴。
喬喬心疼不已,“長姐,你能不能為自己想想!”
“你再這樣,我就告訴爹爹了,爹爹把你嫁去江家,從來不是讓你為崔家壯大聲勢去的,他是想你嫁個有擔當的夫君終身有靠,你若本末倒置為此熬壞身子,爹爹知道該多心疼啊。”
蓁蓁扯起嘴角,“我又沒怎麼著?”
喬喬紅了眼睛,“你在江家忙前忙後勞心傷神,自己卻過得不開心,長此以往,心生鬱結,身子能有好的?”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那幾房嫡出庶出的妯娌湊一塊,定是掐尖要強、鬥得烏雞眼一般,你這個管家夫人,幫了這頭就遠了那頭,捎帶嚴厲苛刻一些,那些人必定心生不滿背後怨懟,明槍暗箭可不就都衝著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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