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蕭啟棣？！”
沐承這下認出來了。
他大驚失色，下意識手伸向腰側想要拔出佩刀。
不過那把刀已經在之前被劉將軍抓了的時候給弄丟了。
他僵在原地，直勾勾警惕地盯著蕭啟棣，“真沒想到，派人從大荒把我和家人救走的，竟然會是你。你到底有何企圖！”
蕭啟棣淡然坐下，拿起桌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幽幽說道：“當然是想報複你，把你抓回來慢慢折磨。”
沐承還記得，當初蕭啟棣還很小的時候，便已經報複心極強。
被彆的孩子欺負後，哪怕他沒人幫忙，也必定會找到機會加倍奉還回去。
正是因為發現了他這一品性，沐承才不希望將來給大荒留下禍患。
空氣仿佛在此刻凝固。
沐承記憶中那張稚嫩卻倔強陰鬱的臉，逐漸與眼前成熟了許多但依舊神色陰鬱的容貌重疊。
極具壓迫力的君王氣場，甚至令他這個大荒頂梁柱都一陣陣後背發寒。
不過，他並未露出任何屈服懼怕之色。
“蕭啟棣，你倒是費心了，”沐承昂首挺胸道，“反正我已經落在了你手裡，縱使千刀萬剮也都憑你意願，我認！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牽連我的家人。”
蕭啟棣修長的手指隨意把玩著茶杯，“既是費勁把你抓來，方便我慢慢折磨，當然也要好好利用你的家人，否則以你的性子，對你施加任何酷刑，都不算折磨。”
沐承瞳孔緊縮，“蕭啟棣，你……”
看到沐承終於不受控製露出一絲恐懼神色，蕭啟棣微微勾起了嘴角。
然而，沐承很快冷靜了下來，恐懼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從容，“小子，差點被你嚇到了，我想，也許你會用酷刑折磨我，但你絕對不會連累我的家人。”
蕭啟棣眉梢抬起，“哦？何以見得？”
沐承坦然道：“你雖記仇，睚眥必報，卻並非陰險小人，當年你在我大荒受苦受難，我還說過要殺了你，所以這筆賬也應當是算到我頭上，我家人與你素未謀麵，你不會遷怒於他們，何況他們在此得了你悉心照料，更能印證我的推測。”
蕭啟棣臉上浮起冷笑，“大將軍弄錯了，並非我想悉心照料你的家人，而是錦璃仙子仁慈善良，他們才得以活命。”
“錦璃仙子……又是她……”沐承摸了摸吃撐了的肚子，心裡不由得對這位很特彆又很神秘的年輕女子愈發感激。
“沐承，如今你已被荒國拋棄，我念你是難得的將才，隻要你肯歸順我大玄，我必會重用你，如何？”蕭啟棣拋出了條件。
沐承有些意外，“你不是要報複我折磨我嗎？”
蕭啟棣淡淡道：“當年你本身並未欺負我和我的母親，你想殺我，亦非私人恩怨，而是為了你的大荒，此乃情有可原。”
沐承更意外了，沒想到這小子倒是個通情達理恩怨分明的人。
不過僅憑他現在隻言片語，還是無法判斷他這是真心的還是裝的。
他出生起便在彆國當質子，飽受多年欺淩，回到玄國之後沒幾年，除掉了樂安侯勞安、幽禁了太後生母，扳倒了與他有著堪比父子情的丞相司徒巍，提前加冕親政沒多久還把宇國給滅了，到現在，他也才十八歲年紀。
具備這等恐怖心性和能力的人，天知道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要裝出一副寬仁相待的姿態，對他來說，還不是輕而易舉？
“沐承，你還沒給我一個答複。”蕭啟棣提醒道。
沐承回過神，眼中浮現凜然之色，“我不可能歸順於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為何不肯歸順？”蕭啟棣淡淡道，“大荒君王已經拋棄你了，大荒朝堂也已被奸佞把控，那裡已無你立錐之地。”
沐承表情凝重，“我身為大荒人，豈能背叛自己的國家！若讓我將來幫著你玄國去攻打大荒，還不如現在就把我殺了！”
蕭啟棣眼含玩味神色，眸子陰冷下來，“所以，你是寧死不降？”
沐承冷哼，“是！不管你說什麼都沒用，威逼利誘也好，裝模作樣騙我也罷，我就是死，也不會投降歸順！”
蕭啟棣眯起眼睛，“你家人的命，可都在我手裡。”
“哈哈哈哈！”沐承大笑，“他們若是死了，我隻會恨你！更彆想我會歸順！你不至於乾出這等愚蠢之事！但是，你若隻殺了我，而善待我的家人，倒是能以此在列國麵前彰顯一下你玄國君王的肚量，博得讚譽。”
蕭啟棣笑道：“你說的很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隻能殺掉你了。”
“來人，拉出去，砍了！”
蕭啟棣大聲下令。
兩名玄甲兵進入帳篷，二話不說就把沐承拖了出去。
蕭啟棣連忙從懷裡掏出對講機，“錦璃錦璃，正如你所說，沐承對我防備心極重，我確實無法令他信任，現在我已扮完黑臉，接下來該你扮白臉了。”
“好嘞好嘞，保證讓他對你死心塌地，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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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錦璃回複完，悄悄跟了過去。
兩名玄甲兵把沐承帶到了營地旁的樹林邊。
沐承倒也硬氣，哪怕並未被綁住，都沒有絲毫逃竄的念頭，站的筆直昂著脖子道：“有勞兩位送我上路了！”
一名玄甲兵勸道：“沐大將軍，咱們君上是位好君王，既愛惜人才，又愛護百姓，比你那荒國昏君強千百倍，要不你再考慮考慮？”
聽到愛護百姓四個字，沐承被觸動了一下。
但這種事情，空口無憑，誰知道是不是蕭啟棣的人在說謊。
另一名玄甲兵也開了口，“沐大將軍，你為了個不信任你的荒國昏君而白白丟掉性命，實在太可惜了，我們真不忍下手。”
“行了！不必多說！”沐承心一橫，認定這兩人是受了蕭啟棣的旨意，試圖誘使他歸順，朗聲催促道，“趕緊動手！給我來個痛快！”
“那麼，恭送沐大將軍上路了！”
一名玄甲兵說完，拔出長刀，走到了沐承身後。
沐承傲然站立，最後看了一眼家人們所在的帳篷方向，閉上了雙眼。
唰——
長刀破空。
接著砰的一聲悶響。
沐承魁梧的身軀轟然倒地。
兩名玄甲兵趕忙蹲下，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脈搏。
寧錦璃快步走近，小聲問道：“怎麼樣？”
“仙子，按照您的說的，用刀背給他劈暈了，沒有生命危險。”
“那就好，帶上他，跟我來！”
兩名玄甲兵抬著沐承，跟隨寧錦璃進入樹林。
走了一小段路，來到個山洞前。
“放這兒吧。”
“是，仙子。”
兩人放下沐承後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