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站在比自身高出許多去的門前,這門的顏色樣式與其他監牢並無不同,唯型號大了幾分,或許在一片毫無兩樣的東西中,稍微特彆的那個便能輕易使地位顯著。
克瓦尼將手掌貼在門麵上,略使些力氣推了推,可這龐然大物竟紋風不動,梅達爾也用了力,兩人對著一扇門,無論如何也奈何不得。
克瓦尼扭頭,本欲打量範德裡兩眼,卻驚覺這人早已不見了,而在他這掃視中,有樣不凡的物件倏忽間躍入了眼簾。
他不開口,靜靜向下指,梅達爾也看過去,在門下沿,兩人膝蓋稍低的位置,那裡赫然擺著塊把手,他們本可出聲呼喚門後的人,但誰也沒動口,那把手成一對,很對稱地相呼應著,而兩人也不約而同地埋下了身,將掌搭在把手上,輕輕向裡推著。
這門很快便向前走,繼而朝外敞開,二人站起身,鬆開手,剛走進去,門便緩緩地關上,他們抬起頭,見一排排的椅子壘在稍高處,大部分都是空的,而阿托納正坐在最顯眼的位置上,將腦袋與視線一齊垂下,垂進兩人淺淺的心中。
“恭喜你們到第二層來。”
“謝謝您。”
“不用這麼拘謹。”阿托納拍了拍身旁無人的椅子,清脆的響聲在空曠的房間裡不自然地回響著,“這裡是議論室,是專為你們這些犯人建的,因此不必害怕,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吧。”
“我們聽您說就好。”梅達爾很誠懇地低下頭,“您想說的,就是我們想說的。”
這幾句話落進克瓦尼耳朵裡,立馬便燃起了他沉寂多年的反感與惡心,他隻瞥一眼阿托納略長的麵頰,見他臉上沒什麼神采,猜測與煩悶相作用,便催著他問出了個稍顯冒失的問題來。
“隊長,請問……我能問您個問題嗎?”
“當然了。”阿托納笑了笑,“這裡就是給你們找問題、提意見的,但說無妨。”
“您為什麼要讓我們上來呢?”
“沒什麼特殊緣故。”阿托納向下看著,“立了功當然要賞。”
克瓦尼還想說什麼,微微張了幾下嘴,還未出聲,便被阿托納打斷了。
“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他用手腕支持著下巴,“我當然也知道你們兩個搞的貓膩,不過無所謂,那種眼裡心裡隻看到一種東西的渣滓,或早或晚總會出事的,你們提前把他勾出來,倒還省了我的事。”
兩人滿口稱謝,奉承話還未說儘,就看到阿托納擺了擺手。
“先彆說這些,我叫你們上來,確實還有些彆的事。”
他們不說話,聚精會神地聽著,在阿托納講話時,梅達爾總認真誠摯地輕輕點頭。
“你們有興趣幫我乾點事兒嗎?如果又立了功,可以讓你們接著上去。”
“您請說吧。”
“您請講。”
阿托納微微坐直,跟著將手指抖了抖,不知從哪捏出張照片來,他隨手灑向二人的方位,那照片於空中旋轉不休,輕輕落在他們麵前。
“現在不要看。”阿托納囑咐著,而那照片也扣在地上,將真麵目罩在影裡。
“你們就這樣拿出去,待走出門再翻過來,這人一定在這一層,你們找到他,把他帶到這房間裡來。”
阿托納接著便不說話,靜靜地看向兩人,二人隻低著頭,不動也不答。
這名隊長似乎很滿意了,他隨意地點了兩下頭:“不要問為什麼找這人,你們隻負責把他帶過來,另外,這事時間不限,你們什麼時候找到,什麼時候交貨,我也不會再拜托彆人,除非你們全死了。”
“還有。”阿托納抽出根銀白色的東西,叼在嘴裡,“這事不用保密,你們想找人幫忙,也可以。”
二人表示已明白了。
“對了,還有件事。”那銀白色的東西似乎在他嘴裡融化,化成液體流向咽喉,“你們都是異性戀吧?”
二人都愣住,互相看了一眼,接著一齊點了點頭。
那物件已儘數散成光潤的液體,阿托納活動兩下嘴巴,待吞淨了,才接著說話:“你們那間牢房裡有個女的,還有個卡地安人,你們彆犯渾。”
兩人很鄭重地點頭。
“我手底下的人,不許跟自己看中的東西走得太近。”阿托納笑笑,“喜歡男的,我就要把這人調去女牢,反之,就扔進男牢,喜歡床就要讓他睡在地板上,喜歡地板就要把他捆在床上,總之,不許跟你們喜歡的東西走得太近,你們進來前乾過什麼,我懶得管,但既然幫我辦事,就要記牢我的規矩。”
他頓了頓,接著說:“當然,你們也未必要跟著我,如果覺得我這要求有些不近人情,現在就可以轉身離開,放心,我保證,不會因這點小事兒報複你們,不過,正如我說的,即使不當我的人,日後若讓我撞見了你們與異性親熱,我仍不會放過的。”
“您放心吧。”梅達爾埋著腦袋,“我們都是心懷愧疚的罪人,行善尚嫌力有不足,何來的心力去糾結此種小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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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托納看他一眼,回答著:“沒錯,彆忘了你們被關在這兒是為了什麼,有空時可以去市場上挑些領頭人的書,他的一言兩語就夠你們參悟半生了。”
阿托納陡然站起來,倒令二人吃了一驚,隻聽對方慢慢說著:
“行了,出去吧,找到了人立馬帶過來就好,不必提前通知我,也不用挑時間,那時我一定會待在這兒的。”
“當然,晚上是不行的。”
兩人各懷心思,梅達爾撿起照片,反麵朝上,他們不敢稍看一眼,如來時般惴惴不安,緊張的心緒推著雙腿,盼著快快離開,可理智卻又穩固著形體,擺出副恭謹謙虛的儀容來。
待兩人走出門,便都舒了口氣,克瓦尼對著梅達爾說:“現在看?”
“要不還是回去吧。”
他也如此想著,這虛偽的詢問不過是基於尊重的麵上脂粉,隻輕輕一吹便蕩然無存,阿托納雖說了不需保密,但這話到底不算可信,他們若真信了,到時出了問題,倒黴的還會是自己。設使這話確落在了實處,可畢竟是那一刻的阿托納所想的事,若過了幾天、或是幾夜、甚至就在現在,他已改變了念頭,那又該如何呢?
他們都知道,在這地方,事實不是眼中所見的幻象,也不是耳內所納的狂言,這些管事的想著什麼,什麼便是事實,他們隻將自己羸弱的命門捂好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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