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賈褒,出身並州賈氏。
父親是晉王寵臣賈充,母親是大魏中書令李豐之女李婉。
而我,則是賈充的嫡長女。
然而如此顯赫的身世卻並沒有帶給我任何的好處。
反而讓我因為這個身份受儘了苦難。
隻因為當年外祖父圖謀誅殺司馬師。
可是那司馬氏掌管天下兵馬,又兼在朝中各處都有耳目。
豈是外祖父寥寥幾人所能圖謀的。
於是外祖父他們不出意外的失敗了,然後被司馬師誅殺。
連帶著母親也被連坐流放。
而作為司馬氏親信的父親,在第一時間和母親進行了切割。
連帶著自己也被父親所不喜。
年幼的我怎麼知道政治鬥爭的殘酷,隻能在不解中惶惶度日。
後來司馬師還是死了,可朝政大權依然在司馬氏的手中把持著。
我也稀裡糊塗的嫁給了司馬師的兒子司馬攸。
出嫁那天,我的心中很是納悶。
為什麼父親會把我嫁給一個和賈家有仇的人的兒子為妻?
還是說父親打算用這種方式來討好他們?
隻不過這都不是我現在要考慮的,我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麵對未來的夫君。
一個和他有著近乎殺父之仇的人,現在卻要嫁給他做妻子。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對對方有什麼好臉色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司馬攸對我極其冷淡。
不過這些我都不在乎,反正這種日子這些年在賈家我早就已經過慣了。
日子就這麼過下去的話,也挺不錯的。
可是沒多久,司馬攸就一個人逃出了洛陽。
等到晉王的旨意送到府上的時候。
我才知道夫君成了朝廷的反賊。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我的心猛然一痛。
不是因為夫君造反,而是因為我又一次的被拋棄了。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原本以為我會因此獲罪下獄,甚至被殺。
但最終卻因為賈家的緣故,並沒有成為階下囚。
而是被遣送回並州,任由我自生自滅。
他們以為我會很悲傷很絕望。
畢竟從繁花似錦的洛陽,前往苦寒之地的並州,隻要是個正常人都不會願意。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甚至還有一絲絲的竊喜。
因為我再也不用在洛陽受人白眼,左右為難了。
在並州的那段時間,也成了我人生中難得的快樂時光。
除了那些賈家奴仆在送供養的時候,對我冷嘲熱諷外。
但是這對於從小就遭受磨難的我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至於那位先成反賊,又成大魏秦王的夫君。
早就被我拋到腦後去了。
當初他走的時候,可是隻言片語都沒有給我留下,我又怎麼可能對他有所希冀。
原本以為我這輩子就這麼過去了。
可是鮮卑人的突然到來,打碎了我的幻想。
他們四處劫掠,稍有反抗就會揮刀屠殺。
也不會因為你出身名門大家就對你稍有客氣。
在沒有人保護的情況下,我被輕而易舉的掠走。
一同被掠走的,還有無數和我一樣的女子。
那是我長這麼大以來,過的最為黑暗的一段時光。
我每天都能看到不少女人被鮮卑人滿臉貪婪和欲望的拖走。
每天也能看到不少陌生的女子重新和我關到一起。
那些被拖走的女子回來的時候,大部分都是滿身傷痕,衣衫破碎。
而她們這些能回來的還是運氣好的,因為還有很多再也沒有回來過。
我知道,她們都死了。
死在那些鮮卑人的折磨之下。
但是從始至終,都沒有人敢對我下手,他們甚至在拖走我身邊那些女子的時候。
都不敢多看我一眼。
我知道這種情況的發生,不是因為我的身份。
而是因為一個人,那個人是鮮卑人的首領。
他在看我的時候,就像是在打量自己的寵物。
那一刻我知道,我的命運大抵會和所有的女子一樣,無非是早晚而已。
再後來,朝廷的兵馬來了,打的這些鮮卑人抱頭鼠竄。
我們也被這些鮮卑人帶著四處逃竄,最終被帶著一直往西跑。
這一路上,在不停的死人,有鮮卑人,也有漢人。
尤其是身邊的這些女子,連屍骸都無人收殮。
或許我也會在某一天,像她們一樣悄無聲息的死去。
但是我卻不害怕,死亡對我來說或許是一種解脫。
直到有一天,一群魏兵如同天降一般的截住了這些鮮卑人。
為首的那位將軍,把鮮卑人殺的不敢稍有停留。
他們連自己這些千辛萬苦帶回來的女子都顧不上,隻管逃命。
當這位將軍帶著麾下兵馬重新轉回來的時候,我知道我得救了!
那位將軍並沒有拋下那些死難女子的屍骸,而是給她們立了一個簡單的墳塋。
但他卻沒有把那些戰死的同袍一並埋在這裡。
隨後我們就被帶回到他們的營地,身邊的女子也發出一陣陣喜極而泣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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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沒有,因為我知道這裡並不是大魏。
甚至腳下的這個貌似城池的地方,也隻是剛剛建好沒多久的。
而且我還能從一些士兵的眼裡看到一股欲望,和那些鮮卑人一樣的欲望。
同樣我也能從另一部分士兵的眼裡看到一些警惕,一些對那些滿眼欲望的士兵的警惕。
這讓我很是不解,為什麼同一個營地裡的士兵會出現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
而我也在為我們的將來而擔憂,會不會才出狼窩,又入虎穴。
最終我的擔憂沒有成為現實,因為那位將軍下令,所有士兵都不準欺負我們。
違令者立斬不赦。
從小到大,我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溫暖,心中也對這位將軍產生一些好感。
可是這些好感在我得知這個將軍的名字之後,瞬間化為烏有。
司馬氏,為什麼又是司馬氏?
難道我這一輩子注定擺脫不了司馬氏?
心灰意冷之下,我把自己關起來,死死的防著所有人。
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身邊的姐妹們一個個的開始和這些士兵接觸起來。
一開始是幫助打掃營地衛生,替這些士兵們縫補衣服。
然後是洗衣做飯,照顧起居。
再後來她們就逐漸和這些士兵開始結伴生活。
我並不覺得意外,既然沒有死在被劫掠的路上,那就總是要活下去的。
而且這座“城池”裡,一文一武的首領雖然都姓司馬,但卻和自己認識的那些司馬家的人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