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匈奴因為不敵中原王朝,兩次分裂為南北匈奴。
北匈奴不服王化,最終湮滅在曆史長河。
可南匈奴的下場又能好得到哪裡去?
劉淵是姓劉,可中原王朝什麼時候把他當做自己人看過?
入京求學說的好聽,不過是拿自己為質罷了。
洛陽求學多年,讓劉淵明白了什麼叫華夷之彆。
也明白了自己永遠不會跟他們融入到一起。
然而劉淵對此無能為力,因為就連比匈奴強大的多的烏桓都能被中原王朝打的像狗一樣哀嚎。
他們的大汗被中原的武將輕鬆陣斬,他們的騎兵在中原騎兵麵前占不到一點好處。
更遑論弱小的多的南匈奴。
他們唯一的活路就是繼續匍匐在漢人的腳下當狗,並永遠的苟延殘喘下去。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劉淵會一直留在洛陽。
等到父親劉豹死後,回去繼承汗位,然後再把自己的兒子送到洛陽為質,一代代這麼傳承下去。
但是意外偏偏就來了。
羌胡和鮮卑人的兩次入侵,以及司馬攸的割據長安讓司馬炎疲於應付。
隻能在賈充的建議下,把自己放回去平亂。
劉淵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司馬氏當街弑君,已經失去了很多人心。
逼得司馬炎不得不出讓大部分的利益來維持司馬氏的地位。
可這麼做無疑是飲鴆止渴,那些世家豪族有多貪婪,劉淵是親眼見識過的。
整個並州那麼多百姓流離失所,就是因為那些世家豪族看上了他們手裡的那點土地。
司馬炎讓出的那點好處是滿足不了這些世家豪族的胃口的。
將來中原必然要爆發一場內亂。
而這場內亂,很有可能是自己此生絕無僅有的機會。
劉淵必須要小心把握。
他想效仿漢太祖籠絡人心,他想效仿漢文帝與民休養生息。
好讓自己在並州獲得足夠的名望,為將來的起事打下基礎。
可他終究還是小看了中原人,才剛剛有所動作,便被人察覺。
並且直接把他從雲端打落。
那個老的連路都沒法好好走的司馬孚,卻像一頭老虎一樣欲要擇人而噬。
在司馬孚身邊的那段日子,是劉淵此生最為難熬的一段日子。
他過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司馬孚抓住把柄處死。
好在他挺住了,也終於等來了轉機。
當初逃走的那些鮮卑人卷土重來,朝廷需要自己再次出山。
他成功逃離了司馬孚的身邊,重新回到並州。
回到了這個曾經留下許多名望的地方。
可一切也到此戛然而止了。
自己留下的名望,被另一個劉氏所竊取。
而對方的劉氏的血脈要比自己純淨的多!
劉淵憤怒了。
自己辛辛苦苦做的一切,竟然成了他人的嫁衣裳。
而讓他更生氣的卻是那些不能明辨是非的百姓。
明明是自己從鮮卑人的手底下救了他們。
可他們卻把所有的功勞都算到一個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劉諶頭上!
還稱呼那個劉諶為大漢天子。
什麼狗屁大漢天子,大漢天子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經禪位給曹氏了!
他的後代正捧著一個山陽公的名頭在封地享福呢!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劉淵沒想到這句漢人常說的話,居然有一天會從自己這個匈奴人的嘴裡說出來。
這些漢人就是養不熟的狗,對他們再好都沒用。
他們隻認自己人!
既然他們都隻認自己人,那我劉淵也就沒有必要再遮掩什麼了。
聽聞那些鮮卑人之所以會打回來,是得了司馬攸的好處來襲擾進攻長安的大魏兵馬。
漢人自己的事,卻讓我們這些草原部族來替他們賣命。
簡直是可笑!
那禿發樹機能也是個蠢貨,難道就看不出來中原王朝已經外強中乾了嗎?
居然還傻乎乎的替他們賣命。
也好,這樣的人正好能為自己所用。
至於那夥所謂的漢軍,劉淵打定主意一定要消滅他們。
不光是因為他們竊取了自己之前攢下的名聲,還因為此時劉淵的實力還不足以和司馬炎翻臉。
在起事之前,劉淵必須要老老實實的做他的大魏忠臣!
眼下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趕緊找人聯絡上禿發樹機能,並且找到那夥漢軍的蹤跡。
這兩點,對於劉淵來說都不難。
因為他現在的官方身份是大魏的討逆將軍,這兩夥人的蹤跡甚至都不用自己親自去查,很快就有人報上來。
劉淵先派人去聯絡禿發樹機能,並陳明利害。
然而事情的進展並不如劉淵想象的那麼順利。
前番的背刺讓禿發樹機能不得已投靠司馬攸,心中對劉淵也極為痛恨。
麵對劉淵派來的使者,禿發樹機能當即命人割了他的耳朵並趕走。
劉淵看著丟了耳朵的使者,心中雖然惱怒卻無可奈何。
因為這件事再怎麼說也是自己不對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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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劉淵再次派出使者,更是在書信中以弟自居。
隻求禿發樹機能能給自己一個當麵陳情的機會。
禿發樹機能又何嘗不知道司馬攸是在利用自己。
這段時間對於羊祜大軍的進攻,與其說是進攻,還不如說是騷擾來的確切。
幾乎沒有對羊祜大軍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就是擔心司馬攸事後卸磨殺驢。
所以在再次麵對劉淵言辭誠懇的書信的時候,禿發樹機能思忖再三後決定聽聽劉淵到底有什麼打算。
很快,雙方就到了約定的地點。
為示誠意,劉淵一個護衛都沒有帶。
這其中有劉淵向禿發樹機能展示誠意的成分在。
但更多的還是劉淵心裡清楚,對麵的這個鮮卑人的首領也不是傻子。
他願意再次和自己見麵,那就說明他肯定也知道他是被那些漢人給利用了。
既然雙方有著同樣的利益訴求,那就不存在什麼當場翻臉的可能性。
“你倒是個膽子大的,竟然敢一個人前來!”
禿發樹機能看著一人前來的劉淵,冷哼一聲說道。
劉淵毫不在意的笑道:
“前番所為,是愚弟對不住兄長。”
“但也實屬無奈之舉。”
“漢人狡詐,若不和兄長唱一出骨肉相殘的戲碼,恐怕此時兄長已經見不到愚弟了!”
禿發樹機能聞言再次冷哼一聲:
“哦?這便是你要對我動手的原因?”
“若非我見機的快,恐怕這會兒可沒有站在你麵前的機會。”
劉淵依然滿臉帶笑的說道:
“愚弟正是知道兄長的本事,才會心有靈犀的和兄長演這一出戲。”
“否則以愚弟的能耐,兄長未必能從並州全身而退!”
禿發樹機能心裡一陣不爽,劉淵的話既是真話,又是假話。
真話是因為劉淵上一次確實有讓自己傷筋動骨的機會。
假話是因為上一次能全身而退,並不是劉淵手下留情,完全是自己嗅覺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