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孤和那篡逆之人講和?”
司馬駿歎了一口氣,這就是他要把賈充等人支走的原因。
要是賈充他們在,司馬炎的反應隻會比現在更激烈。
也隻有以叔侄的身份去論這件事,才有可能讓司馬炎聽進去。
“安世,你先聽我說!”
司馬炎冷哼一聲說道:
“七叔當然要給孤一個完美的解釋!”
司馬駿道:
“汝父將偌大的魏國托於你手,如今卻硬生生的被分為兩半,若是汝父泉下有知,豈不是痛斷肝腸?!”
司馬炎聞言又要開口,卻被司馬駿製止了:
“這件事錯當然在桃符!”
“那個鐘會也著實該殺!”
“可你身為大魏晉王,國家安危係於你一身。”
“司馬氏之榮耀同樣也寄托在你的身上。”
“難道你就不能把目光放的長遠一些?”
“為什麼非要把目光放在桃符身上?!”
“我知道你當初是為了奪回長安,可你可曾料到今日之局麵?”
“魏蜀吳三國原本魏獨強而吳蜀皆弱。”
“可現在硬生生的變成了勢均力敵。”
“你和桃符在關中一線打的不可開交。”
“那劉諶便趁機發兵進攻雍州,想要一舉奪回長安。”
“即便不說長安,你也應該能看到如今魏吳之間的局麵。”
“大魏什麼時候主動向吳國示好過?”
“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大魏現在已經走向衰弱了嗎?”
“而這一切的根源,全都由你當初進攻長安的決定引起。”
“難道你還看不明白嗎?”
“你和桃符再怎麼說也是兄弟。”
“即便想爭天下,也應該在滅了吳蜀之後再爭。”
“況且你是大魏晉王,你才是承繼你父王正統的人。”
“桃符拿什麼跟你爭?”
“沒人會支持他的。”
司馬駿一番話講的極快,根本不給司馬炎插嘴的機會。
等到司馬炎反應過來的時候,司馬駿的話都說完了。
司馬炎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發現司馬駿說的確實有道理。
但他聽到的道理卻和司馬駿講的有些不同。
當初在得知司馬攸和鐘會勾結到一起的時候,反應確實有點大了。
也因此給了司馬攸逃出洛陽的機會。
若是當初能小心一些,先把司馬攸控製起來,今天的局麵完全可以避免。
不過有一點司馬炎是認同的,自己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司馬攸的身上,才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的局麵。
至於講和?絕無可能!
他都在長安另立新君和自己分庭抗禮了。
這個時候講和,豈不是承認對方是正統?
就算講和,那也得是他來洛陽跪到自己麵前求自己饒他一命!
想到這裡,司馬炎點了點頭道:
“七叔教導的極是,是我當初太過心急了!”
司馬駿還以為司馬炎聽進去了自己的話。
欣慰的說道:
“安世,我司馬氏三代謀劃,目標可不隻是一個魏國。”
“你能明白這個道理,便說明你有足夠的胸懷。”
“古往今來那些明君,哪個不是有過人的胸懷。”
“當初二兄把王位傳給你是對的!”
“假以時日,咱們司馬氏必然會在你的手中光大!”
司馬炎臉上立刻露出恭敬之色:
“這一切都離不開叔父你們的輔佐!”
司馬駿再次點頭道:
“還有一句話,我也得告訴你,你就當是逆耳忠言吧。”
“那個賈充,你還是疏遠他一些比較好。”
“此人私心太重,非輔國良才!”
司馬炎聞言臉上立刻露出遲疑之色。
司馬駿倒也沒覺得靠著自己一句話就能讓司馬炎疏遠了賈充。
隻是作為臣下和長輩的規勸罷了。
三日後,朝廷的旨意下來。
以王渾為征虜將軍,司馬駿為監軍,持節。
調青、徐二州兵馬北上平亂!
而在司馬炎調兵平亂的時候。
跟隨關彝一起返回成都的賈褒,此時卻心情複雜。
當初陛下說給關彝放兩個月假的時候。
關彝二話不說就帶著賈褒和已經改了小名的關皎返回成都。
而這一路上,賈褒都在為如何麵對秦氏而感到擔憂。
賈褒的心態在被劉諶給女兒賜名的那一刻就變了。
秦氏總不能不給陛下麵子吧?
既然要給陛下麵子,那她肯定不會為難女兒。
至於賈褒自己,倒是無所謂。
在賈家的時候什麼苦沒吃過?甚至差點被當成反賊殺了。
秦氏就算要嗟磨自己,也完全可以忍受。
然而到了成都之後,秦氏的表現卻讓賈褒大吃一驚。
不僅沒有絲毫要為難賈褒的意思,甚至連關皎都喜歡的不得了。
反而對那個六年沒見的丈夫表現的愛搭不理。
就連汪氏都親自在宮中接見了賈褒,還賞賜給關皎很多東西。
這讓受寵若驚的賈褒對自己此前對秦氏的那些揣度後悔不已。
她哪裡知道,這是秦氏從皇後汪氏的那一封信才有的改變。
消息傳回成都的時候,秦氏哭的肝腸寸斷。
自己在成都日夜盼夫歸,誰知道夫君卻在外另娶新婦,還生了一個和關關同樣小名的女兒。
而且那個新婦還是世家女。
這種哪哪都不如的打擊對秦氏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
好在這些年因為劉關兩家關係以及都出身普通人家的原因,汪氏和秦氏的關係好的就像姐妹一樣。
劉諶親征後,無人聊天的汪氏更是恨不得天天都跟秦氏在一起。
姐妹受氣,汪氏豈能坐視不理?
當即就要給秦氏撐腰。
一封準備讓兒子和關關定親的信便送到了劉諶的手裡。
雖然汪氏這個皇後沒什麼權利,可畢竟是一國之母。
有汪氏給秦氏撐腰,秦氏的膽氣立刻就壯了。
你那個女兒再好,好得過未來的太子妃?
緊接著汪氏又把主母之道悄悄地傳授給秦氏。
這些都是汪氏這些年在宮中自己悟出來的。
身為主母,絕不能妒,相反還要展示出自己的大度。
隻有這樣,才能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而且她是陛下親自證婚的關彝正妻,誰都奪不走的地位。
這就是她秦氏的底氣。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有賈褒到達成都之後,秦氏表現出非常大度的模樣。
而當賈褒在聊天中無意間透露出自己在賈家受過的苦的時候。
二人立刻覺得世家女不過如此,勾心鬥角的反而不如一般人家。
這也激發了汪氏和秦氏的同情心。
反倒是讓賈褒感受到了一些從小到大都不曾感受到過的親情。
大漢果然和魏國有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