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杜預啊!
當年王濬還在羊祜帳下的時候,就時常惋惜杜預明珠暗投。
給長安司馬攸效命。
如今他又出現在自己麵前,卻再一次的更換了陣營。
“士治,降了吧!”
“司馬氏毫無道義可言,司馬炎亦非明君之相。”
“如今江東已經儘落入大漢之手。”
“大漢天子已占據大半天下。”
“士治,此時不降,恐悔之晚矣!”
杜預對王濬的印象很不錯。
此人是個能臣,在民間也頗有賢名。
若是能替朝廷招攬到,亦不失為一件美事。
聽到杜預的話,王濬有心想要反駁兩句,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想說杜預是反賊,可如今洛陽朝廷的旗號已經從魏變成了晉。
想說大漢早就已經亡了,可此時劉諶高舉漢旗,已經重臨長安。
想說天命在晉,可誰見過連番丟城失地的天命之朝。
但是想讓王濬投降,顯然也不太可能。
從羊祜被調任西線進攻長安開始。
司馬炎便把荊州防務悉數交到自己的手裡。
無論是對是錯,司馬炎從不過問。
且所有自己需要的東西一概不打折扣的給自己送過來。
誠如杜預所言,司馬炎確無明君之相。
弑君篡位,奪了大魏江山。
為了內鬥,讓胡人踏碎幽州。
可那又如何?司馬炎從沒有虧待過自己半分。
若是自己這個時候投降,那自己成什麼人了?
“杜將軍,豈不聞士為知己者死。”
“濬蒙大晉天子厚恩,豈敢言降。”
“今日有死而已,有何懼哉!”
聽到王濬的話,杜預的眼底閃過一絲惋惜。
但隨即又目光堅定的說道:
“既然士治如此執迷不悟,那杜某也就不留手了。”
“士治放心,你死後杜某必厚葬之!”
王濬一臉坦然的點了點頭:
“多謝杜將軍!”
杜預打馬回陣,雙方再次擺開陣勢。
結果並沒有出人預料。
王濬這支兵馬本就是殘兵敗將。
杜預所率的則是一支以逸待勞的生力軍。
雙方無論是人數還是戰鬥力,都壓根不是一個層次。
僅僅一個回合,王濬兵馬便潰不成軍。
自知回天乏術的王濬沒有絲毫猶豫,抽出佩劍便抹了脖子。
主將一死,餘者再無反抗之心,紛紛跪地表示投降。
杜預命人將這些投降的士兵收攏起來,又給王濬找了一個地方埋葬。
緊接著便和趕來的文鴦一起朝荊州趕去。
至於羅憲,在和文鴦彙合之後,就知道杜預在前麵等著王濬。
既然杜預在,那羅憲就沒有湊熱鬨的必要。
當即便帶著麾下人馬返回上庸。
等杜預再次返回荊州,再傻的人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何況是給王濬當了多年副手的唐彬。
杜預把王濬已經身死,並且全軍覆沒的消息寫在紙上射入城中。
唐彬收到信之後,沒有做過多的遲疑便開城投降了。
合肥正在被敵人進攻,荊州主將陣亡,兵馬遺失殆儘。
朝廷就算是發兵救援,也會選擇救援合肥,而不是荊州。
因為荊州丟了,無非是失去進取江東的機會。
合肥要是丟了,那個是真能威脅到中原的。
唐彬自認為沒有本事守住荊州,也不覺得自己在司馬炎心裡的地位能超過合肥。
早投晚投都是投,晚一點投還會自損身價。
這個抉擇並不難。
當城門打開,唐彬帶著滿城文武穿著白衣走出來的時候。
杜預的臉上頓時露出笑意。
自己一個降將,在司馬攸手下的時候一度做到車騎將軍的位置。
投降大漢之後,卻隻得一個雜號將軍。
杜預當然不會甘心如此。
因此一有機會他就替朝廷征戰,希望能夠早日擺脫雜號將軍,得一個重號將軍的名頭。
如今自己連立三功,平安南,鎮建鄴,就連大漢心心念念的荊州也替皇帝奪了回來。
再怎麼著,自己也得有個重號將軍的稱呼了吧!
從唐彬手裡接過印綬,杜預讓文鴦先一步進城控製局麵。
等到城中局麵控製住之後,杜預立刻派人給長安送奏報,告訴劉諶荊州已下。
同時杜預也把這個消息送到建鄴,讓張惇把這個消息告訴江東。
他和張惇心裡都清楚,這些人在朱先造反的時候沒有跟著朱先一起造反。
並不是因為他們對大漢有多忠心,而是因為朱家的吃相太難看。
朱家掌控江東的這幾年,是他們利益損失最大的幾年。
好不容易有一個扳倒朱家的機會,他們怎麼可能不配合。
至於大漢?不過是頭上換了個名號而已。
隻要不爽,他們隨時都可以再反叛。
因此必須要對他們有足夠的威懾才行。
而最好的威懾,無外乎朝廷已經奪取荊州。
荊州在手,他們和晉國的聯係可以說已經被完全切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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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有什麼非分之想。
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扛得住大漢的怒火。
果然,消息傳到建鄴後,江東的一眾士族頓時啞火。
再也不敢有半分折騰的心思。
他們心裡很清楚,在不聯合晉國的情況下,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和大漢作對的可能。
而且朱先的前車之鑒就在這裡放著,誰也不想重蹈覆轍。
而此時的長安,因為一群人的到來而變得有些亂哄哄的。
這群人自然就是馬奉他們從幽州曆經千辛萬苦帶回來的那些百姓。
有了從軍中調撥的糧草後,幽州百姓的行進速度很明顯的變高了。
再加上一路上也沒有遇到什麼騷擾,這群百姓的行進速度並沒有被拖延。
但饒是如此,還是折損了不少人,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已經上了年紀的老百姓。
幽州已經是完全活不下去了,留在那裡除了死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