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樊建的詢問信前往長安的時候。
蘇珈也已經把劉諶的旨意帶給了暫時掌管江東的張惇。
對於劉諶的旨意,張惇自然是無條件執行。
但唯一的疑惑點就是為什麼皇帝不讓江東士族的人參與這件事。
在張惇看來,那些想要去琉球的士族肯定是不服大漢管教,懷有異心的人。
這些人既然想去就讓他們去好了,到時候與大漢相隔茫茫海域。
豈不是像一個巨大的監牢,任由其在其中折騰,影響不到自己這邊豈不是更好?
但張惇顯然沒有樊建的膽量和地位,這些疑問隻敢壓在心底,不敢像樊建一樣寫信到長安進行詢問。
同時也開始按照劉諶的旨意開始在江東地盤上招募願意前往琉球的百姓。
最先得到消息的自然是江東的那些士族。
雖然不知道長安劉諶此舉為何意,但是之前陸家前往琉球的動作終究是沒有瞞得過所有人。
還是被有心人知道了消息,彼時的他們尚且不知道陸家前往琉球所做為何。
但結合這道剛剛頒發的旨意來看,就算是傻子都知道,朝廷是要把琉球那個地方開發出來。
而就像劉諶所預料的那樣,有了安南這個前車之鑒,他們就算不知道琉球的價值。
也能夠敏銳的察覺到其中所蘊含的不同尋常。
本著有棗沒棗打一杆子的想法,這些人開始安排家族中沒有那麼重要也沒有那麼不重要的一批人,準備前往琉球看看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然而他們卻得到一個令他們十分意外的消息,朝廷竟然不許江東士族子弟出海前往琉球。
這一政令讓他們既驚訝又擔憂,驚訝的是朝廷竟然會將他們隔絕在外。
擔憂的是朝廷這麼做會不會彆有所圖。
無數人去找張惇以及他的身邊人,旁敲側擊的想要打聽一番。
但結果卻都是無可奉告,這讓這些人的心中更加的擔憂起來。
隻可惜他們不知道的是,並非是張惇想要瞞著他們或者有彆的想法,而是真的無可奉告。
但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朝廷明麵上不讓他們參與這件事,但私底下這麼做誰又能攔得住?
有海船的可不止是朱家!
相較於這些偷偷摸摸想要出海的士族們,江東的百姓卻能夠光明正大的出海前往琉球。
這片土地上的人從來都不缺乏冒險精神,缺的隻是足夠的保障。
劉諶在旨意中所說的兩年之內的吃住由朝廷負責,是眼下的保障。
二十年內不需要向朝廷繳納任何賦稅,是未來的保障。
眼下的保障和未來的保障都有了,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換句話說,就算是去了感覺到不行,也可以把一切都拋下回老家。
除了一點不值錢的時間外,自己什麼都不會損失。
樸素的道理帶來樸素的認知。
此時的江東還尚未完全推行漢法,大量的土地依舊被士族所掌握。
很多沒有土地的百姓紛紛湧向官府,生怕去的晚了就沒有名額。
一個月後,江東各地把想要出海的百姓已經登記造冊完畢,開始由早已探明海路的陸家。
借著從朱家繳獲的那些海船把人往琉球運。
一起出發的還有之前在益州按照劉諶的旨意選拔出來的官員。
劉諶在接到樊建的信後,明白他心裡在擔憂什麼。
隻是說了一句,若是願意出海,光是這份膽氣就足夠配得上這份功勞。
收到回信的樊建便不再多說什麼,開始在益州進行選拔。
同樣沒有出乎預料,益州的那些年輕舉子們也抱有十分的冒險精神。
這些年輕人心中懷著崇高的理想,隻為把大漢建設的更好。
之前前往雍州的時候,沒有被選拔上。
這一次雖然要去的是一個前途未卜之地,但但前途未卜有前途未卜的好處。
三年,隻需要待夠最短的三年時間,就可以回來被委以重任。
到時候麵子裡子都有。
至於吃苦?本就是窮人家的孩子,幸賴陛下厚恩,給了一條為官之路。
難道還害怕這點辛苦?
臨出發之前,這群年輕的,朝氣蓬勃的官員,站在船上對著岸上送行的人深深一揖。
伴隨著海船的緩緩開動,他們即將踏上那片未知的土地。
在這些從益州選拔而來的官員和從江東招募而來的百姓即將踏上未知的土地的時候。
曾經被關彝和文鴦追殺的如同喪家之犬的劉淵,也來到了一塊從來沒有涉足過的地方。
劉淵沒有見識過大漢最為富饒強盛的年代,自然也不可能知道這是哪裡。
但這些和西域人有著同樣顴骨,濃厚眉毛的人,卻讓劉淵想到了一些很不美好的回憶。
從骨子裡講,劉淵繼承了身為匈奴人弱肉強食的本性。
但是在洛陽為質的那段時間,儒家文化的教養和熏陶又很好的壓製住了他的這種本性。
等到在幽州扶持傀儡皇帝之後,也高屋建瓴般的無師自通了明白了一個國家的基本運轉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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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幽州的失敗和涼州的兩次兵敗他都不覺得有什麼。
反而是在占據了西域之後,依然看到了一些中原朝廷運轉的痕跡,讓他覺得西域才是自己的紮根之地。
所以劉淵在西域的那段時間,極力的約束屬下,儘可能的不要和當地人發生衝突,他要建立一個真正的屬於匈奴人的政權。
然而人生往往事與願違。
在劉淵覺得自己掏心掏肺的對西域人好的時候,關彝和文鴦的到來,瞬間擊碎了他的這種幻想。
西域諸國毫不猶豫的反叛,讓劉淵有一種被背刺的深深無力感,甚至比當初和禿發樹機能火拚還要難受。
最起碼禿發樹機能是從一開始就和自己貌合神離,雙方衝突也是不可避免的事。
自那時起,劉淵就告訴自己一個道理,除了自己這雙拳頭,什麼都不要信。
因為害怕關彝他們的追殺。
從西域逃出生天之後,本來就如喪家之犬的他根本沒有多少能夠休息和補充給養的機會。
等逃到這裡的時候,已經和乞丐沒有什麼兩樣了。
麾下兵馬也隻剩下不到兩萬人。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兩萬人都是大浪淘沙後剩下的精銳,其餘人都已經死了。
這自然讓劉淵的心中充滿怨氣,而這股怨氣在看到這些和西域人麵容相仿的當地人的時候,徹底的爆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