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黎離開後,書房的門緩緩地、輕輕地合上,仿佛生怕發出一絲聲響會驚擾到室內的人。
隨著那輕微的“哢噠”聲,整個房間都似乎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籠罩,陷入了一片短暫的沉寂之中。
江雲寒的目光並沒有隨著池黎的離去而移動,他的視線仍然停留在那扇緊閉的門上,仿佛能透過那扇門看到池黎漸行漸遠的背影。
他的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像是在感受著池黎殘留的溫度,又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江雲寒才緩緩地抬起眼眸,他的視線如同一道冷冽的刀鋒,直直地掃向站在一旁的顧瑾瑜。
那一瞬間,顧瑾瑜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隻凶猛的野獸盯上了一般,渾身的汗毛都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
江雲寒的聲音低沉而冷冽,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壓迫感:“顧律師,你越界了。”
顧瑾瑜的神色並沒有因為江雲寒的話而有絲毫的變化,他的唇角依舊掛著那抹完美的微笑,隻是鏡片後的眸光微微凝滯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他從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動作優雅而自然,仿佛完全沒有受到江雲寒的影響。
然後,他用一種恭敬而疏離的語氣說道:“寒爺多慮了,我隻是關心池少爺的身體狀況而已。”
“關心?”江雲寒冷笑一聲,他的指尖重重地敲在桌麵上,發出“砰”的一聲沉悶聲響,“你是覺得我眼神不好,看不出你真正的目的?”
顧瑾瑜的笑意並沒有因為江雲寒的質問而減少,他隻是扶了扶自己的眼鏡,那原本就有些泛白的指節因為用力而顯得更加蒼白。
他微微低頭,姿態謙遜,卻又不卑不亢:
“寒爺誤會了,我隻是按照您的吩咐辦事。池少爺的身體狀況,確實需要多加注意。”
江雲寒眯起眼,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似要穿透他的偽裝。
“顧瑾瑜。”江雲寒緩緩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壓迫感十足,一步步逼近對方,聲音冷得像淬了冰:“記住你的身份。池黎的事,輪不到你來插手。”
顧瑾瑜站在原地,紋絲未動,唯有喉結微微滾動,暴露了他極力克製的情緒。他仍舊微笑,隻是笑意未達眼底:
“當然,寒爺的規矩,我一向清楚。”
“最好是真的清楚。”他嗓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否則,我不介意讓你也嘗嘗‘規矩’的滋味。”
顧瑾瑜呼吸微窒,卻仍舊維持著得體的微笑,甚至輕輕頷首:
“江總放心,我絕不會讓您失望。”
江雲寒冷冷鬆開手,顧瑾瑜後退半步,抬手整理領帶,動作優雅從容,仿佛剛才的威脅從未發生。
“出去。”江雲寒背過身,聲音冰冷。
顧瑾瑜微微欠身,轉身離開。
然而,在踏出書房的瞬間,他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眼底翻湧著陰鷙的暗色。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微微發抖的手指,緩緩攥緊成拳,指節泛出森冷的青白。
——“池黎……”
顧瑾瑜回到自己的公寓,門剛關上,他臉上的從容便徹底崩塌。
他猛地扯下領帶,狠狠摔在地上,隨後抓起玄關處的花瓶,砸向牆壁——“砰!”一聲巨響,瓷片飛濺,水漬在地板上蜿蜒如蛇。
顧瑾瑜仍不解恨,一腳踹翻茶幾,玻璃碎裂的聲音刺耳至極。
文件、酒杯、裝飾品,全被他掃落在地,整個客廳一片狼藉。
“池黎……!”他低吼著,聲音裡壓抑著滔天的怒意。
他跌坐在沙發上,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那是他和江雲寒少年時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