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柳夫人也從宴席上回來了,她臉上略有些慍色。
柳慶雲和趙容朗見她心緒不佳,都沒敢多言。
而柳蕊也神色鬱鬱,顯然是在宴席上遇到了些事,但兩母女都不願意多言,就是晚飯都隻吃了幾口,就各自散了。
柳慶雲接過下人端來的洗腳水,進了房間,看到柳夫人正坐在鏡子前卸頭妝,一頭烏發落了下來。
他把水盆放下,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夫人,該洗漱了。”
柳夫人應了聲,神色懨懨。
柳慶雲主動抬手來扶起她,將人扶到旁邊的軟榻上,又將水盆移了過來。
柳夫人略有些驚訝,“你來洗?”
“自然。往常都是夫人照顧我,這難得有一回,就讓我來伺候伺候夫人吧!”柳慶雲笑眯眯地說道。
然後又去挽起衣袖,就去替柳夫人脫鞋,動作很是麻利。
柳夫人愣了愣,雖然他們成親多年,但柳慶雲真的給她洗腳,還真是少有的。
從前是他公務繁忙,就是回家的時候都不多,每每都是她帶著孩子睡下,他都不曾回來,早上醒來時,他更是早早出了門去上朝。
一家人連頓像樣的飯都沒好好聚在一起吃過。
後來是蘇家出事後,柳慶雲硬是卷了進去,被政敵攻訐,他就順勢告老還鄉了。
也是因著身體不佳,才選擇回宛城去修養,一家人才有更多的時間聚在一起,能好好地吃幾頓飯。
但偏生他病症頻繁發作,就屬於她關懷他居多了。
今日看到他這般殷切,柳夫人有些恍惚,仿似回到了曾經剛剛成親的時候。
也就是剛成親那幾日,柳慶雲才得了些休沐,兩人蜜裡調油了一段時日。
之後,就是一個忙碌公務,一個操勞內務,各自埋頭做事。
雙腳浸泡在溫暖的水裡,帶來一陣放鬆的舒適感,就連一直緊繃的神經,似乎都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柳慶雲邊給她的腳澆水,邊道:“一直以來,辛苦了夫人。這幾日,夫人也莫要再出去奔走了,咱們就在家中好好兒待著過日子,剛好也有正事要做。”
“你有宮裡的消息了?”柳夫人聞言,連忙問道,“可有阿宛的動靜?”
柳慶雲動作一頓,抬頭看著她,“還沒有。”
“那怎麼能不出去啊!阿宛的消息一日不出,咱們如何能安心。我看阿容這段時間,明麵上不講,但人都憔悴了不少。”
“你看他的臉都小了一圈,眼下的青黑也是遮不住。”柳夫人歎氣,“早知道如此,當初就該攔著她,不讓她揭什麼皇榜。”
“阿煜是給燕王府邸做事的,再如何燕王府是會想法子撈的。而且那都是男人的事,與我們女眷何乾。”
“她又是初初到安京,也不認識什麼人,這樣把自己搭進去,實在是……”
柳夫人心裡忍不住心疼,揉了揉額角,又道:“現在倒是好,才出來一個,又進去一個。”
“夫人……”柳慶雲訥訥喊了聲,“今日在宴席上碰上了什麼事兒?”
柳夫人聽到問起這個,臉色又有些不好看,“沒什麼。就是些舊事……”
雖然她沒細致地提,但柳慶雲最近自己也在外奔波,如何不知安京裡的事兒呢!
他在安京自是有些朋友,但也同樣不缺關係不好的政敵,他是個男人,尚且遭了些冷嘲熱諷。
何況是他夫人。
宴席上魚龍混雜,少不得有些拌嘴的,他如今已經致仕,那些曾經得罪過的人,自是少不得人走茶涼,如今逮住了機會,在柳夫人參加宴席就少不得被人譏諷。
他心中疼得厲害,垂著眼眸道,“都是我連累了夫人。”
柳夫人回神,看著他這副愧疚模樣,忍不住笑道:“你說什麼呢!咱們夫妻一體,自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
“再說了,我也很喜歡阿宛那小姑娘。她又是阿容的妹妹,阿煜的未婚妻,對咱們來說,那就是最親近不過的。”
“為她奔波,不過是兩句吵嘴而已。再難聽的話,從前難道還聽得少了嗎?”
“我如今年歲大了,臉皮子也厚了,還會在意那點不傷油皮的小話?”
頓了頓,她挑起個事兒,道:“說來,江峰最近最是炙手可熱了。你可曉得,今日舉辦秋日宴的,是兵部侍郎家的夫人。”
“她親近江二夫人,但她家兒媳婦是個腦子清醒的,得知如今江家當家做主的是江夫人,就也給遞了兩份拜帖。”
“結果同時請了兩位夫人。我從前隻聽說那江謝氏是農戶出身,因著伺候了江閣老的爹娘身後事,又育有一兒一女,所以就算身份不高,但江閣老也不敢停妻再娶,更不敢降妻為妾。”
“生生委屈了心上人當二房,卻也給了去管家權,這些年京中跟江家交好的,哪個不讚一句江閣老被耽擱了。”
“但我倒是覺得,那謝氏才是真真兒的倒了血黴,這才嫁給了這麼個白眼狼。嫁過去就操持家務,養育子女,臨了還儘孝,好不容易盼著丈夫出人頭地了,結果卻等來了這麼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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