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我以為是我奶那個老東西。
後來，我注意到，警察進來的時候，我二嬸坐在牆頭上幸災樂禍的嗑瓜子，馬上就明白咋回事兒了。
我也是服了這幫人，一個個唯恐天下不亂，就怕虎爹這個癱子有人照顧，拚了命的想作死我媽。
我心裡氣，撿起地上的土塊，砸向牆頭的二嬸李春花。
她被我砸了腦門兒，嗷的一聲。
“唐婉，你這個小浪蹄子，你乾啥？”
我冷笑“再浪還能有你浪？有你姑娘唐笑浪？二嬸你自己一身黑，可彆惦記給彆人抹黑了！惡心！”
“哼！唐婉你得意個啥？警察來抓你媽了，到時候你們這一幫小賤貨，就排隊到局子裡給你媽送牢飯吧，哈哈哈……”
好個惡毒的東西，但我也顧不上跟她磨牙。
眼見警察已經進屋去了，剛剛發生那些事兒，這會兒虎爹胳膊上有刀傷，臉上又是我媽扇的巴掌印，可是坐實了虐待罪名，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
話說從唐大喜出事到現在，我媽任勞任怨端屎端尿的伺候，要是這時候以虐待罪被抓進去，可太冤了。
我有心衝進屋替我媽把事兒扛了，其實我幾個姐姐也跟我想的差不多，但都不等我們說話。
我媽已經氣定神閒的坐在炕沿邊。
警察進屋，我媽抬眼看看他們，又看看炕上還在抽泣的虎爹。
“你們是來抓我的嗎？行，我跟你們走，你們說啥就是啥，這端屎端尿伺候吃喝的日子，我也累了，剛好去裡麵清閒幾天……”
我媽說著就起身伸出手，示意警察給她戴手銬。
鎮裡派出所的老警察，辦案多年，也沒看到過一個像我媽這麼配合的。
這麼一整，老警察也懵了。
“我們也沒說一定要抓人，就是有人報警，我們來了解一下情況！”
我媽淡淡一笑“情況就這麼個情況，我也沒啥好說的，你們想抓我就抓，不連累我孩子們就好。”
“這位老姐姐，你這是承認虐待病人了？”
我媽臉上劃過諷刺的笑意“虐待？的確有虐待，我生我第一個孩子的時候，婆婆嫌棄我生的是個女兒，生完第二天就讓我下地做飯，我生第三個孩子的第三天，唐大喜就把一盆涼水澆我頭上，我懷我家老五老六的時候，唐大喜拎著煤鏟子打我，到現在我大腿上還有一道深疤，這樣的事兒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都在發生，警察老弟你說這算不算虐待？”
“這……”
我媽的話，讓老警察也一時無語。
是啊，打媳婦兒的，對媳婦兒不好的，在哪都有，但像我虎爹這樣的著實不多。
見警察不吱聲，躲在門口等看熱鬨的李春花不樂意了。
她恨不得我媽被拉去槍斃，這會兒急了，馬上跳出來。
“林嫣，彆以為你上了幾年學，就在這給我咬文嚼字兒的，你說的那些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了，都過去多少年了？你也好意思提？咱就說現在，我大伯子身上的傷是不是你弄的？你這毒婦啊，看著老實巴交的其實最不是東西……你……”
李春花在那嗶嗶，我聽不下去，上前一巴掌呼她臉上。
“你特麼夠了李春花！”
她捂著臉，一臉憎恨的看著我“唐婉你打我，咋說我也你二嬸，你……這不知尊卑的東西……”
“我呸，尊卑是給人說的，你李春花是人嗎？你一口一聲大伯子，那你這個弟媳婦兒，跟大伯子搞一起的時候，咋沒想著他是你大伯子……”
這是家醜，我本不想說，更不想在姐夫們麵前丟人現眼，可這女人太氣人了，對待這種缺德人，你要不豁出去，就得讓她欺負死。
李春花當眾被我掀開老底，這會兒臉也有些掛不住了。
“唐婉，你……你胡說……”
“是不是胡說，全村人都知道，李春花彆以為我們家人好欺負，你老實點就算了，要是再作妖，信不信我把你也送進去陪你丈夫女兒！”
“你……你還敢說我家笑笑，唐婉都是你，是你害了她……”
我冷哼“我可沒害她，是她小破鞋學你這個老破鞋！破鞋沒搞明白，把自己搭進去了！”
本來警察是來處理報警的事兒，這會兒卻成了我跟李春花的吵架現場。
一口一句賤人，一口一聲破鞋，這誰聽得下去。
老警察揮揮手“行了，我不是來聽你們吵架的，這……這虐待病人的事兒，到底有沒有？”
“沒有……”
“沒有……”
我們姐妹異口同聲，村裡人也主持公道。
可就是李春花死咬著不放“咋沒有？要沒有，我大伯子臉上的巴掌印咋回事？胳膊上的傷咋回事？”
是啊，雖然所有人都幫我媽，可這傷這會兒的確沒法解釋。
警察也懵了，之後走到虎爹麵前。
見他哭著，這是心裡還明白，與其問彆人，不如問當事人。
“老哥，你這傷到底怎麼弄的？是誰打的你告訴我，我們是警察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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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
我虎爹一向看不上我媽，兩個小時前還想用碗砸死我媽，這樣的時候根本就不用指望他會幫我媽說一句話。
如果虎爹跟警察說我媽虐待他，那最輕的我媽也得被帶走調查情況。
同一時間，在省城關係很深的高盛天，已經在跟我五姐商量找人的事兒。
我也在糾結要不要跟周林商量，怎麼能讓這件事兒傷害最小的時候。
炕上躺著的虎爹，突然嗷的一聲喊出來。
“我告訴你誰虐待我！”
他這一喊，所有人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
我媽倒吸一口涼氣，已經做好被帶走的準備。
可這時候，虎爹後麵的話，卻是讓所有人都意外不已。
“是我！是我自己！我唐大喜變成如今這副窩囊樣子，我心裡難受，就自己打自己……我也不想活了……”
“什麼？你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我騙你們乾啥？我是身體不聽使喚，但腦子清醒的！”
“可是，有人報警說……”
“彆人都不知道咋回事兒！我自己啥情況自己還不知道嗎？”
虎爹這話說的明明白白的，警察心裡雖然也還在畫魂，奈何當事人都這樣說了，他們也隻能撤了。
等警察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炕上的虎爹。
特彆是我們姐妹幾個，說不上是震驚，還是其他什麼，或者是帶著點感激。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麵對眾人的目光，虎爹看看我們，又看看我媽，突然笑了。
“林嫣，你想被抓進去，然後不管我，你想的美！我唐大喜這輩子廢了，也不會便宜你這個女人！”
當虎爹說出那句話，我們姐妹幾個前一分鐘的感動瞬間化為泡影，唯有我媽一臉平靜。
“嗬嗬，沒事兒，我就當養條死狗！比起你過去吃裡扒外，現在也沒什麼不好！”
我媽的冷靜，讓炕上的虎爹氣的又要摔東西，奈何現在他手邊什麼都沒有，那隻好使的手扒拉半天啥都沒抓著。
“林嫣，林嫣你這個可惡的女人！”
“是啊，可惜啊，唐大喜，你這輩子除非好了，否則一輩子都要仰人鼻息的過日子嘍！”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