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人拉出殯儀館的,出去的時候異常慘烈,我的身上都是淤青,拉我的人也被我抓的很慘。
我就像垃圾一樣被扔出去,新傷疊加舊傷,卻完全感覺不到疼,因為心已經死了。
“周林……周林……”
我隻是一直念著他的名字,拚命的想要回去,回到有他的地方,哪怕隻是一把骨灰。
但很快,新的麻煩又來了。
不等我重新回到靈堂,警察已經為我戴上手銬。
“唐婉,你涉嫌走私違禁品,跟我們走一趟……”
我緩過神,想起來一點,我跟周林回來,不就因為這件事兒。
之前六姐跟二姐夫被放了,是因為他們跟這件事沒關係,可我作為林婉公司的負責人是死活逃不過的。
當然,我也不覺得這是巧合,或者就是裡麵的人,不想我再出現。
我被警察拉進車裡,六姐急的直哭。
“小婉,小婉……”
我看著六姐,目光又挪到殯儀館的大門上。
我伸出戴著手銬的手,還是想要去夠,但我知道,我什麼都夠不到,注定什麼都要失去……
我被帶到警局,無論警方問什麼,我都不說話。
是我沒什麼可解釋的,這罪本就匪夷所思,我也不想解釋,愛人走了,於我而言有罪無罪,活著還是死了,又有什麼分彆。
“唐婉,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想好了!”
“判我死刑吧,那我就可以去找我的周林了……”
這樣的我,讓警察也無語。
審訊完全進行不下去,他們隻好將我關進牢房。
這地方我來過,隻是這次的比之前的人多。
人生百態,女犯們也是各有各的故事。
她們每個人的眼神都不一樣,或者凶神惡煞,或者心思歹毒,或者滿眼畏懼……
可我跟她們任何一個都不一樣,我的眼中隻剩悲傷,而如今連悲傷都已麻木,徹底的麻木……
剛進來的犯人,正常都有一套規矩,可對我這一心尋死的人來說,什麼都是浮雲,一切都跟我沒關係。
那號長惡狠狠的看著我“新來的,給我捶捶背!”
我不理,旁邊那號長的跟班兒,上來一巴掌呼我臉上。
旁邊的幾個都嚇蒙了,可我卻毫無反應,隻是擦擦嘴角的血,繼續沉浸在我自己的麻木痛苦之中。
我知道是我的冷漠激怒了那號長,還是從我進來,就已經被人打了招呼。
我靠在牆邊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久,也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突然,我感覺一陣強烈的窒息。
等我反應過來,發現自己的脖子被什麼勒著,好痛苦,可我卻完全不想掙紮。
“小娘們……你以為你是誰?在這裝,我讓你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她們說話的時候,手臂在用力,我好像看到了星星,眼前一陣白一陣黑,然後我好像又看到了一個虛影。
那是周林,我看到他衝我笑,我也笑,然後伸手去夠……
“周林,等我,我來了……”
我坦然的接受死亡,我一點不怨恨那些想殺我的人,因為我想周林,我想跟他在一起。
可上天卻再次讓我失望,我沒死。
等我睜開眼,人躺在醫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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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簾是一張陽剛俊朗的男人臉,很帥,可惜他不是周林。
見我醒了,他激動的一把抓住我的手。
“小婉妹子,你沒事吧?感覺怎麼樣?”
我麵如死灰看著他“陸戰!是你救我!你為什麼要救我,我已經看到周林了,你為什麼要把我拉回來?”
陸戰神情異常的複雜,心疼又帶著氣憤“你說啥呢?難道這世上,除了周林兄弟,就沒一個值得你留戀的人?小婉妹子你這樣太狠心了!”
是啊,是狠心,我還有媽媽有姐姐……還有這個明知道在我這沒結果,卻依舊甘心守護的傻男人。
可那又怎樣呢?我承認我心狠,周林走了,我的心也跟著走了,我顧不上其他,什麼都不想管了。
“陸戰,求你幫我個忙?”
“你要乾什麼?小婉妹子,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就好好養傷,你看看你現在都弄成什麼樣了?你的骨頭都已經裂了,難道非要斷的徹底你才甘心嗎?”
我的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下來“如果骨斷腸斷頭斷,可以讓我的周林回來,那我什麼都願意……”
“你……哎……小婉妹子,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可人死不能複生,你要節哀,你不是自己,你還有家人,還有我啊……”
“老陸,我說過我這輩子,生是周林的人,死是周林的鬼,你彆再為我這個渾人耽誤時間了!”
“哼,你是渾人?難道我不是?唐婉,你控製不了自己愛周林,我也沒辦法控製自己的心,但我知道我該做什麼!算了,不說我,說你的家人,你姐姐們日日為你擔心,還有你媽,她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事,如果她知道你一心尋死,你讓她怎麼活?”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知道是錯,卻沒一點辦法。
沉默許久,我突然開口。
“老陸,幫我個忙……”
他看看我,似乎能猜到我要說什麼。
“不幫,你就好好給我在這養病,哪都不許去!”
“你不幫我,我也會自己走!”
“你……我陸戰頂天立地快三十年了,怎麼就整不了你這個女人?行了,你說吧,你要乾啥?”
“我要回青山村,我跟周林的家!”
“罷了,我陸戰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唐婉的眼淚!”
陸戰倒吸一口涼氣,拗不過我,隻好開車送我回青山村。
但他不放心,還是讓六姐一起跟著。
回到那熟悉院子,一切如舊,一切又跟從前不同。
回憶是把雙刃劍,快樂時都是快樂的,那許許多多的甜蜜,像是被烤乾的蜜糖,世間任何滋味都無法匹敵。
可如今心碎如我,那往昔的一幕幕一幀幀,就像刀一樣,淩遲著我的心。
那幾天,劉姐守著我,陸戰也沒走,就在村裡晃蕩,實在困了就到隔壁秋生家眯一覺。
我知道他們都很累,再警覺的老馬,也有打盹的時候。
那天晚上,我趁六姐睡著,陸戰也在車裡打盹,我偷偷從窗戶跳出去,直奔村口的破屋。
那是我跟周林第一次的地方,如今已經破的不行,那硬板兒床都塌了一半。
但我躺在上麵,還是前所未有的踏實。
我看著破屋頂透出來的星光,想起我跟周林海上看星星場景。
我的眼淚濕潤了,手腕兒也濕潤了,鮮紅的液體,從我手臂上流出,一點一點,我卻不覺得害怕,不覺得疼,隻有種前所未有的輕鬆。
我好像又看到周林了,我伸手去夠。
“周林,我來了,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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