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熙十二年,荷月十五,夜。
大乾國,上京城郊外邙山,一座廢棄的山神廟裡。
蕭婉昀渾身都被虛汗浸濕了,正痛苦不堪地呻吟著。
“啊!!…”
“哇!…哇!…”
隨著她拚儘全力地一聲嘶喊,嬰兒響亮的啼哭傳了出來。
蕭婉昀聲嘶力竭,此刻已氣若遊絲。
片刻後,侍女齊福兒將嬰兒抱進蕭婉昀懷裡。
“恭喜娘娘!是位小公主。”
蕭婉昀吃力地睜開眼,看著懷裡剛出生的女兒,勉力地笑了一下,眼裡滿是愛憐和不舍。
“娘娘,小公主長得像您,甚是標致可人。”
齊福兒逗弄著繈褓裡的嬰兒,一臉的欣慰。
蕭婉昀似乎被什麼刺激到一般:“你剛剛喚我什麼?…”
“…我…”
齊福兒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隨後耳邊傳來輕輕的歎息。
“昀妃已死,過了今夜,世上再無蕭婉昀。福兒,莫再這樣喚我!”
“是!奴婢失言,娘…小姐,福兒知您傷心,可您如今有了孩子,切莫說這般喪氣的話。
您定要保重身體,福兒以後會一直陪著您的。”
蕭婉昀勉強扯出一抹苦笑:“好昀兒,我眼下哪有功夫傷心喪氣。
我的身體自己清楚,我怕是…挨不過今晚了。”
“不!…不會的!…”
齊福兒嚇得立刻哭了起來:“小姐,您彆胡思亂想,您定是產後虛弱。
您撐著,我去給您找吃的!”
“彆!…彆去!…”
蕭婉昀焦急地叫住了齊福兒。
“荒郊野外,你上哪兒去找吃食?福兒,你這會兒切莫離開。
我…時間不多了,還有後事要與你交代。”
“小姐!…嗚!…”
“福兒,我對不住你!你跟了我這麼多年,到頭來,我不僅護不住你,還給你惹上一身的鍋事。”
“小姐這是說的哪裡話?真正折煞奴婢了!”齊福兒心驚地回道。
“福兒從八歲進蕭家,老爺夫人便讓我每日伴小姐玩耍讀書,對福兒疼愛有加,從未拿我當下人待。
他們對福兒恩重如山,小姐對福兒,更是如親妹一般。
如今到了這般光景,小姐怎的反倒說見外的話?”
一語道完,齊福兒忍不住哭得更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