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話,誰敢看皇帝的笑話?更何況,徐瑁之不過一介醫官。
他忙拱手請罪:“老臣不敢,陛下言重了!”
慕傾羽見他小心謹慎的模樣,便知他此刻心裡怕是緊張得很。
他們君臣相處了幾十年,憑心而論,慕傾羽對徐瑁之很是感激。
他知道自己的身子不算健碩,登上帝位後諸事繁雜,心力損耗甚巨,再加遭受情殤、心誌不舒。如今已過天命,慕傾羽尚能有這般硬朗的身子,全仰賴徐瑁之的醫術。
這對君臣雖從不談論政事,卻有旁人無可比擬的信任與默契。
隻是,再如何信任,慕傾羽此刻亦免不了難堪,才說出令徐瑁之吃驚的話。
他方才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日後自然少不了徐瑁之的幫忙。
於是,慕傾羽忙寬慰:
“愛卿不必拘謹,今日之事,是朕管教無方,卻要連累你替朕擔待。”
“陛下不必多慮,此乃老臣應儘的本分。”徐瑁之忙恭順地回道。
“陛下亦不必自責,公主德行朝野稱頌。
此番,定是去北宸和親,受了天大的委屈。
陛下不必過於擔憂,老臣這便為您分憂,定當儘力保公主身子無虞。”
徐瑁之頂著壓力,向慕傾羽表了忠心與決心。
“此事不急,朕已將月兒送回寢宮歇息了。”
慕傾羽神態悠閒地回道,似乎真的一點也不急。
“莫再提她了,愛卿前幾日剛替馮婕妤請脈,她身子近來如何啊?...”
慕傾羽突然很關切地問道。
這話題轉得未免太快,徐瑁之一時措手不及。
他頓了片刻,極力思索回憶著馮婕妤的病情。
“回陛下,馮婕妤身子不大好,病情不容樂觀啊。”徐瑁之惋惜地回道。
慕傾羽聞言亦很惋惜:
“悠兒進宮才半年多,與月兒同歲,年紀這般小,病情就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嗎?...”
徐瑁之輕歎口氣回道:
“馮婕妤的病體乃是先天不足所致,後天又失了調養,早已傷及根本。怕是...”
徐瑁之不忍多言,無奈地搖了搖頭。
慕傾羽聞言驚訝地問:
“可朕前日去瞧她,觀她精神尚可。
真的如此嚴重嗎?你實話與朕說,悠兒壽數尚有幾何?”
徐瑁之有些為難,但還是據實回道:
“大概隻有半年左右,若上天庇佑添些壽數,恐怕亦拖不過一年。”
“隻剩這些時日了?!...”
慕傾羽很是驚歎,隨即又不死心道:
“徐愛卿,朕知你醫術高明,想必定有辦法。
無論如何,你都要替悠兒設法調理,儘量讓她多些時日。”
徐瑁之見慕傾羽著急擔憂的模樣,心裡生出感佩。
“老臣自當儘力,望陛下切莫過於擔憂,損了禦體。
生老病死乃天意,馮娘娘雖天不假年,但得陛下如此眷戀愛重,想必心裡應當欣慰,再無遺憾。
陛下保重龍體,切莫傷懷!”
徐瑁之顯然以為慕傾羽又要身陷情殤,遇見了如蕭婉昀一般的女子。
不知怎的,慕傾羽聽著他一番勸慰,臉上莫名地發燙。
“哦...朕與悠兒並非愛卿想得那般。”慕傾羽忙尷尬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