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淩雪終於等到她的好姑母酒意酣暢,足夠儘興之後,殷勤地將她扶到了榻上,這才告退離了紫霄宮。
......
此時已將近安寢的時辰,司景煜剛從龍禦閣回來,一臉疲倦卻毫無睡意。
他今日忙了一天,晚膳陪著司戰野,對著一桌子佳肴卻沒什麼胃口,隻隨意進了一些。
司景煜一回東宮便一頭栽進了書房,此刻正在案前撐著腦袋小憩。
片刻後,他睜眼,眼裡卻未見清明,隻顯出一絲憂傷。
那眼神迷離又哀怨,仿佛深潭之下藏著的漩渦。
他從一個錦盒裡取出那隻香囊。
璃月贈他香囊那日,被他傷得體無完膚,傷心離開。
他隨後卻將香囊撿起,悄悄藏進袖中,這幾個月一直貼身帶著。
在天牢時,這香囊更是成了他每日的慰藉。
牢中艱難,香囊也被他日日“磋磨”舊了。
司景煜出獄後,便立刻尋了個精致的錦盒將他的寶貝藏了起來,每日夜深人靜時,便要取出觀仰以慰相思。
錦囊上繡著合歡花,粉中帶白,無數絲絨狀的花絲形成半球形的花冠。
花形瞧著簡單素淨,卻十分考驗繡工。那一絲一絲細針狀的花絲,繡起來十分辛苦。
璃月並不擅刺繡,為了這幾朵合歡花,想必指尖不知被刺破了幾回。
這般艱難,繡出來的花竟有些像蒲公草,但司景煜一眼就認出是合歡花。
兩情相悅,合心即歡,沒人比他更明白璃月的期盼和用意。
可他當日,卻連正眼都沒瞧一下,便將香囊棄如敝履地扔在了地上。
事後每次想起璃月那日破碎傷感的眼神,司景煜便心如刀割。
他此刻與璃月,已隔著萬水千山,遠得都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他也隻能靠這手中的物件熬過這夜夜的相思。
“殿下,良娣娘娘求見!”
司景煜的遐思被當值小太監的稟報聲打斷。
他忙收起香囊,長舒一口氣定了定心神。
“宣!...”
隨後,申淩雪滿麵春風,笑意中帶著得意與急切地行至司景煜案前。
“殿下!臣妾可算見著您了。
您平日政事繁忙,都無暇陪臣妾,臣妾委實想念得緊呢!”
司景煜見她這麼晚來書房,定有要緊的事,卻沒想到,申淩雪不合時宜地,兜頭對他撒起嬌來。
司景煜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隨即顯出溫和的笑意。
“愛妃這麼晚還未歇息?孤這陣子,下朝後日日伴駕禦書房,方才陪父皇進了晚膳才回宮。
實在抽不出閒暇,委屈愛妃了!”
“好說好說,殿下與臣妾客氣什麼?
殿下為國事操勞,臣妾自當體諒!
你我夫妻,日後有的是時日,殿下莫掛念臣妾。”
申淩雪瞬間變得端莊賢淑起來。
說來也算稀奇,申淩雪原本很介意司景煜對她的冷淡,每每在人前,卻還要配合他演戲,他們至今無肌膚之親。
可她親手將司景煜送進天牢,卻未得到申綠如和申家的半點待見。
自從司景煜自天牢回來,她再度對他依附之後,她一點也不在意之前心裡那一絲情愛了。
申淩雪現下每日像被打了雞血一般,不是去紫霄宮活動,便是終日思量著,如何替她的夫君籌謀。
夫貴妻榮,她時刻謹記著司景煜的教誨,每日都夢想著自己問鼎鳳冠的那一日。
“愛妃這個時辰來見孤,定有要事吧?”
申淩雪心裡正想著美夢,突然被司景煜的問話驚了一下,瞬間又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