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租公寓邊的路邊長椅上,孫天繁還坐著發呆。
他情緒低落,表情頹然,感覺對人間已沒了之前的執念。
接下來隻要時非回來,跟他說蔻蔻一切都好,他就可以安心跟世界告彆了。
“嗬,反正我也不是孫天繁,我隻是個詭。”
孫天繁仰頭往椅背上一靠,兩眼無神地盯著頭頂樹蔭。
這個城市和七環市一樣,喜歡種大片的樟樹,林蔭茂盛,陽光斑駁穿過葉片與枝乾,會在仰頭看時變成刺目的亮點,令人恍惚。
一個亮點,兩個亮點,三個亮點……
孫天繁百無聊賴,默默做起數亮點的無聊事情。
當人生沒有了目標,原本彌足珍貴的光陰,也變成了無生趣的煎熬。
“踏、踏、踏……”皮鞋踏地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一種信馬由韁的漫不經心。
孫天繁一聽就知道這不是時非的腳步聲,因為時非走路一向比較穩,而且很輕,會以一種故意降低存在感的態度從你身邊經過。
“了不起啊,居然還活著。”
一個戲謔的男人聲音傳來,孫天繁先是錯愕,然後渾身汗毛倒豎。
因為他剛剛聽腳步聲還在十米開外,忽然說話聲就響起在三步之內。
非凡者!
眼前站著一個打扮精致的男人,銀灰色西裝三件套,戴細邊眼鏡,頭發染成了亞麻色,額前略長,兩手插在褲子口袋,傾身微探頭,嘴角帶著笑意在打量孫天繁。
這種打扮的人通常自帶兩種經典氣質,一種是社會精英,另一種是斯文敗類。
而眼前這個男人,明顯屬於後者。
“你……”
孫天繁猛地跳起來,錯步拉開距離,眼睛瞪著麵前人,牙關竟然不自主地微微打顫。
詭是很少產生恐懼心理的,尤其是在麵對人類的時候。
可是現在麵對一個活生生的人,孫天繁卻下意識害怕了。
這已經不隻是本能對危險的感知,而是……他在這個人手裡吃過大虧!
“你是那個鬥篷人!”
孫天繁咬著牙,努力用鎮定的口吻說出這句話。
雖然當時這人用鬥篷從頭罩到腳,但是這種氣質,這種聲音,孫天繁不會認錯。
“眼力挺好。”
斯文敗類先生嘴角一翹,轉身在孫天繁坐過的位置坐下來。
他坐下的姿勢也很敗類,兩臂展開搭在椅背頂,再翹起二郎腿,臉上帶著狐狸一樣的冷笑。
“所以跟我說說看,為什麼你還沒消失?是誰幫你加固了本該碎掉的‘源’?隻要說出來,我今天就當沒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