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天繁一直在思考,怎麼才能快點死。
因為跟肉身融合得太完美,肉身能感覺到的痛苦,他都分毫不差地全盤接收。
如果不是這樣,肉身爛就爛,死就死,對詭的唯一影響就是不好用了而已。
但是現在的情況,就是因為肉身的缺陷被完全拿捏住了啊!
孫天繁虛弱躺著喘氣,閉著眼睛時睫毛都在痛得發抖。
要撐不住了。他在心裡悲催地想。要是死變態回來再搞他一輪,他真的要堅持不住,會向對方透露時非的存在。
雖然不知道時非為什麼能幫他固化神像,可能是某種罕見的治愈係能力?
但不管是什麼原因都沒用,因為他確定時非是個人類。
而一個人類,還是剛上大學的年輕人,又怎麼可能應付得了那個強大的死變態?!
聯想到那個死變態是製造詭列車的主使之一,幾乎可以預見,他背後還有一個更龐大恐怖的組織。
時非真要被他們盯上,絕對死定了,哨塔來了都保不了。
不然我以頭搶地試試?原則上是能把自己撞死的……咬舌不考慮,那玩意太漫長了……要不憋氣試試,說不定成為史上第一個把自己憋死的人……
在孫天繁胡思亂想的時候,樓上傳來了另一個腳步聲。
這讓孫天繁緊張,下意識以為死變態回來了。
他於是把頭耷拉在地上,試圖裝死。
但是恍惚間,他聽見一個異常動聽的女聲從上方傳來:
“啊哈,五年不見,我親愛的繁哥可真慘啊。”
記憶裡,叫他繁哥最多的,就是那個女孩了。
當他浪蕩於聲色歡場的傍晚,她總會做好一桌飯菜,再給他發一條“繁哥,我等你回家吃飯”的語音,如果他不回,她就會守在桌邊等他,一等一整夜……
當他喝得爛醉,回家吐得一塌糊塗的深夜,她總會不離不棄地守在床邊,一邊給他擦洗,一邊小心問“繁哥,有沒有好受一點?我親手煮了醒酒的湯,喝了會對胃好”……
當他因為沒服務好主顧,被罵被羞辱,帶著一腔怨氣遷怒於她的時候,她總會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無辜的眼睛,自責地說:“繁哥,我哪裡做的不好,你說,我一定會改的,你不要生氣”……
太多了,關於那個女孩的記憶,太多了。
孫天繁想哭。
這一定是人類常說的回光返照,他是快死了,所以耳邊出現了蔻蔻叫他繁哥的幻覺。
隻是這個幻覺有點失真啊,因為他接著又聽見一句:“來,這坨肉塊朋友,我想我們需要談一下醫藥費和賠償問題了。”
蔻蔻不會用這麼強勢的口吻說話,她膽子很小,大點聲音都不敢,哪敢主動跟人索賠?
結果砰一聲,肉塊被從樓梯上踢下來,從孫天繁頭上飛掠而過,“吧唧!”砸在地下室的牆壁上。
這下孫天繁再也忍不住了,睜眼抬頭去看。
他先是下意識去看砸到牆上的肉塊,發現對方相當慘烈地從牆上滑到地上,有種被砸了個稀巴爛的即視感。
而後他才茫然回頭,目光驚愕去看樓梯方向,看到底是何方神聖,在暴虐敗類先生的寵物詭。
而當他看見來人的麵孔,他徹底傻了。
“蔻、蔻蔻?!……”
孫天繁大吃一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蔻蔻沿樓梯一步步走下來,中跟小皮鞋踩出清脆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