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城。
楊柳巷。
城裡最有名的煙花之地。
巷子背後有上百座精致的小宅院,或是那些青樓當紅花魁的幽居之所,或是一些大家子弟金屋藏嬌之地。
此時,在其中一個小宅院裡,一名素裝女子正細心地為一個赤身青年塗抹傷藥。
青年身上布滿了觸目驚心的傷痕,一些地方甚至血肉都翻了出來,明顯是剛經曆了一場惡戰所致。
女子小心翼翼地將靈藥化開,輕輕敷在青年的傷口上。青年的身體不時會抽搐幾下,嚇得那女子連忙縮回手去。
“死不了的。”趴在床上的青年淡淡地說道,他並未喊過一聲疼,如果不是身體在受激後的自然反應,旁人甚至難以相信這裡躺著的是一個活人。
“衡哥,什麼人這麼狠啊,下手如此之重?”女子一邊繼續敷藥,一邊忍不住埋怨起來。
“這有什麼狠的?”青年對此完全不以為意,“好歹你還能給我上藥,而那些人現在都已經喝完孟婆湯了。”
女子聞言,隻能歎了口氣,嘴裡卻嘀咕著,“這般拚命的事,每次都是讓你去做。唉,要是你爺爺還在就好了,他老人家肯定會護住你的。”
青年冷笑一聲,“我命硬,死不了。爺爺隻不過找了個安全之處養傷,等他傷愈歸來,有些賬總是要算算的。”
“是啊,希望三爺爺能早日歸來,到時候衡哥你就不用再繼續受這些窩囊氣了。”女子上完藥後,從旁邊拉了一塊柔軟的毯子,小心地為青年披上,“隻是這段時間,你還是免不了要受些罪的。”說著,女子抹了一下眼角的淚,轉身走出屋子,讓青年能夠安靜地調息休養。
那青年一直將頭埋在枕頭裡,此時,一滴淚水悄然滑下。他一直很後悔,當初因為那可笑的虛榮之心,才會被人所利用,導致爺爺遭受了天道反噬,隻能遠遁而去,再也沒了消息。
然而,他心中非常確定,爺爺必然還在世上,否則那些人絕不會容忍自己活下去,定會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特彆是從神魔之路歸來後,武劭的家人對他恨之入骨,一口咬定是他害了武劭,要讓他以命相抵。
此事在家族裡鬨得沸沸揚揚,一時之間,指責聲、謾罵聲不絕於耳。
家主聽聞此事後,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有些人啊,在外麵呆久了,心太野,不是什麼好事。”
此話一傳出,更是火上澆油。就在武劭家長輩要用族規來打殺他時,老祖卻突然發了話,“無憑無據,無理取鬨。”這才讓所有人都偃了旗息了鼓,沒有再就武劭隕落來說事。
不過,他此後的日子就更難了。
家族也好,宗門也罷,隻要是那些吃力不討好的臟活、累活,第一個想到的一定是他。
好在他在神魔之路上成功凝結金丹,而且劍陣有成,無懼群戰,這才數次得以死裡逃生。即便如此,常常因為任務失敗,出戰之人死傷慘重,僥幸活下來的他不僅沒有功勞,還落下一個指揮不力、臨陣逃脫的罪名。也幸虧宗門賞罰堂的長老以公正聞名,並未偏聽偏信,這才沒有治他的罪。
可如此一來,他武衡的名聲就更加狼藉不堪,在家族裡就像一個瘟神,走到哪裡都讓人避之不及,無人願意與他有任何牽連。
如今,他乾脆不再回那武家大院,隻是在這煙花之地租了一個小院,與這個家道中落被賣入青樓的女子也算是同病相憐,相互取暖。
想著想著,武衡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而在不遠處的另一座小宅院內,先前那個為武衡擦拭身子的女子正跪在地上,麵前的軟榻上斜靠著一個衣著華麗、氣勢淩人的中年婦人。
“小青,你到現在還沒從那廢物嘴裡,套出那個老東西的下落嗎?”中年婦人厲聲問道。
“沒……沒有。”小青似乎非常怕這個中年婦人,戰戰兢兢地回道,“我今天又不著痕跡地打聽了一下,他當時傷得那麼重,也隻是含糊地說他爺爺在外麵養傷,可具體在哪裡,他也不是很清楚。”
中年婦人站起身,走到小青的身前,猛地一腳將她踹翻在地,“你個沒用的下賤東西!我讓你去打探消息,你卻隻顧著偷漢子,什麼事都辦不成,留你何用?”
小青趴在地上,身體蜷成一團,眼裡掛著淚,卻不敢有絲毫的忤逆。她的魂靈中被中年婦人以秘法施下了禁製,隻需稍一動念,就可以讓她生不如死。
中年婦人突然頓了一下,似乎收到了什麼人的傳訊,隨即惡狠狠地吩咐道,“趕緊滾回去,彆讓那小子瞧出了任何破綻,否則你就算想死,都會是種奢望。”
小青連忙從地上爬起,準備退下,婦人又吩咐道,“最近不要再向他提及此事了,以免打草驚蛇。明白了嗎?”
小青驚恐地點頭應道,“奴婢明白,明白。”
待小青離開後,一個中年男人悄然出現在了屋子裡。
中年婦人臉上立即換上了嬌媚的笑容,聲音柔膩如絲,“你呀,家族裡那麼多大事小事等著你處理,怎麼偏偏對那個落魄的小崽子這麼上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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