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身體再次滲出一些雜質時，唐忘興奮不已的心情瞬間鬱悶起來，那股再熟悉不過的爛魚蝦臭味，讓他顧不上得意，向屋外為他護法的宋槐打了聲招呼，就一溜煙像個賊似的，逃到了樓船底層。
唐忘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用江水足足搓洗了半個時辰，才心懷忐忑地回到房間。
“師父回來啦？”小筠清脆的聲音傳來。阿憶正在低聲傳授凝結金丹的心得，突然動作一滯。唐忘僵在原地，看著她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動。
阿憶麵不改色，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你最好再去衝洗一番。”
唐忘隻覺得哀莫大於心死，默默轉身離去。
江水嘩啦作響，唐忘把整塊香胰子都搓沒了。他惡狠狠盯著東方泛白的天色，咬牙切齒：“看你能臭到幾時！”
……
唐忘出關後，才知道樓船已逆流而上近三個月，距離昆玉山隻剩不到十日航程。
“怎麼晃得這般厲害？”唐忘伸手拉住差點趔趄的小筠。
原本寬闊的江麵在此處驟然收束，濁浪拍得船身嘎吱作響。
抬眼望去，十餘艘造型各異的巨船正在激流中競逐，船首劈開的浪花在陽光下泛著碎銀般的光澤。
蕭嫣童心未泯，半坐在船舷上，她指著遠處江岸，“唐大哥看那座石雕！”
隻見雲霧間若隱若現的巨型人像足有百丈高，即便相隔數十裡，仍能感受到隱隱威壓。
“過了那尊雕像，所有飛行法器都會失靈。”她將打聽來的消息娓娓道來，“陸路遍布毒沼凶獸，唯有這星瀾水道……”
話音未落，一個浪頭打來，樓船猛地傾斜，小筠懷裡的小普縱身一躍，跳到唐忘肩上。“師父連這都不知道？”小筠趁機躲在阿憶身後，探出半個腦袋，“整天悶在屋裡，都快發黴啦！”
唐忘作勢要彈她額頭，小筠卻早有防備地縮回阿憶肩後。他轉而望向蕭嫣，“這麼說，所有人都會在雕像前換乘？”
“宋師兄說那是最後的渡口。”蕭嫣指向雕像基座處隱約可見的碼頭輪廓。
據打聽來的消息，那座雕像是一位化神強者的分身所化，專門負責鎮守學府的門戶。
此刻江麵上其他船隻也陸續降下帆影，甲板上人影綽綽。
唐忘等人有說有笑，不時還點評著其他巨船，猜測其來曆和背景。
“爸爸，媽媽，救——”
一聲帶著哭腔的呼救刺破江風。唐忘心頭猛地一顫，這聲音……
“嗚！嗚！”
正思索間，肩上的小普突然炸毛，雪白爪子揪著唐忘衣領瘋狂拍打，琉璃似的眼珠裡竟泛起水光。
“是豆豆？！”
唐忘和阿憶全身同時一震。他循著聲音的衝上甲板，左側空間泛起一陣漣漪，一個紮著歪辮子的少女踉蹌跌出。
鵝黃衣衫沾滿草屑，小臉糊得跟花貓似的。卻在看見唐忘的瞬間，眼睛&34；唰&34；地亮成兩盞小燈籠。
“爸爸？爸爸！”
唐忘隻覺頸間一沉。少女像八爪魚般纏上來，帶著陽光味道的小腦袋在他頸窩裡亂拱。他的手臂僵在半空，喉結滾動好幾下才發出聲音，“豆豆，真的是豆豆……”
阿憶也飛快地掠了過來，她聲音哽咽，“豆豆……”
豆豆一個瞬移，衝進阿憶懷裡，“媽媽，想死你了！”
“媽媽，媽媽……也好想……”阿憶再也忍不住，一把死死地摟著豆豆，大聲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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