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進入最後一段水道的樓船極為平靜。
從那個雕像處開始，這裡就屬於學府的地盤，想要惹事的人，都會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
唐忘每日在艙內打坐調息，也會陪阿憶、豆豆聊天玩耍，儘享“天倫”之樂。
阿憶似乎習慣了唐忘那硬擠上臉的“慈父”笑，隻會在他“口不擇言”的時候，及時送上淩厲的眼刀。
一切都其樂融融，唯一讓唐忘意外的是，那個在他心刀之下差點崩潰的雙角年輕人李誠，竟成了他艙室的常客。
清晨，艙門又被輕輕叩響，蕭轅引著李誠走了進來。
“唐、唐先生……”年輕人局促地行了個禮，將手中的玉盒遞了過來，“這是我族的特產青靈茶，能安神靜氣……”
唐忘有些無奈，“又做噩夢了？”
李誠訕訕一笑，“我家長輩說，說既然破不了您的心刀，不如……”他聲音越來越小，“不如經常來請安，與您熟絡了，習慣了，就不會再怕了。”
他耳根開始泛紅，或許又覺得這般說話太過卑微，挺了挺胸膛，“這也算是一種心境修煉。以後與他人交手時，隻要想著對方還不如您，我就自然無所畏懼了。”
能把“打不過就投降”說得如此清新脫俗，唐忘對這個來自奎族的小家夥頓時刮目相看。
正說著，又有人前來拜訪，白虎族少年季蒙抱著個食盒，朝著唐忘討好地笑道，“唐大叔，豆公主起了嗎？我帶了一些特製的蜜漬星髓……”
自此，唐忘這裡就成了這兩個家夥的日常串門之地。
李誠總是一板一眼地行完禮才敢落座，季蒙則總借著給豆豆送零嘴的由頭賴著不走。
唐忘和阿憶也就由著兩個少年每日來訪，順帶從他們口中打探虛空形勢。
這一問才知，此次學府秘藏牽扯之廣，遠超他們想象。
李誠在唐忘麵前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季蒙也不甘落後，每每在旁補充細節，生怕豆公主這位“父親”投來似笑非笑的目光。
據二人所言，虛空浩瀚無垠，他們各自的家族不過是滄海一粟。
奎族本就勢弱，而季蒙所在的白虎族，嚴格來說也隻是主脈的一個分支罷了。
“唐先生。”李誠雙手捧著茶盞，姿態恭敬得近乎卑微，“我也是初次離開家族領地，對外界的了解多來自古籍記載。”
“我也是。”季蒙往嘴裡塞了塊靈果，點頭附和，“我家老祖更乾脆，誰問起虛空之事，就說‘有本事自己去看’。”
“虛空之地，非元嬰王境根本不能涉足，化神之後方可來去自如。”季蒙說著，看向窗外天空的眼神分外明亮。
聽著二人的講述，唐忘對那浩瀚之地愈發向往。但他很快收斂心神，修行之路最忌好高騖遠，路終究隻能一步一步走。
唐忘將話題轉到即將到來的秘藏試煉，“說說看，你們為何要來這靈界參加秘藏試煉？”
李誠聞言一怔，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怎麼也想不通，這樣一位強者竟會問出如此基礎的問題。
“我就一個武癡。”唐忘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輕聲笑道，“對很多事情都一無所知，純粹是個鄉巴佬。”
李誠慌忙起身，怕得罪了唐忘，“唐先生，我並無此意……”他忽然頓住，眼中閃過明悟之色，“原來如此！唐先生心無旁騖，難怪能在武道上有如此造詣。”
他臉色一整，語氣愈發恭敬，“唐先生口中的‘靈界’，在我們那裡被稱為流雲大陸。後來因為一場曠世大戰，山河陸沉，這剩下最大的一塊地方，就是如今的靈界。”
唐忘還是第一次聽聞此等秘辛，臉上興趣愈濃。
李誠見對方並未著惱，繼續說道，“至於秘藏，已存在不知多少歲月，千年開啟一次。臨行前，老祖叮囑我等儘力而為，但凡能活著回去，必能一飛衝天。”
季蒙突然插話，“我聽族老說，這試煉實則是氣運之爭！不僅關乎個人，更牽連整個種族乃至大陸的氣運。”
“還有這回事？”唐忘身體微微前傾。他隻聽宋槐提及，秘藏之中可能有成神的機緣，萬萬沒想到居然牽扯如此之大。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為何秘藏會在靈界開啟？”
艙內的氣氛突然凝固。
季蒙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似乎不知該如何作答。李誠更是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嗬。”不遠處一直在閉目凝神的宋槐冷笑出聲，“他們說的流雲大陸，當年可是這片虛空最鼎盛之地。”他緩緩睜開眼，目光在兩個少年身上稍作停駐，“萬年前那場大戰，血神族雖是罪魁，但他們這些種族，可都沒少摻和。”
唐忘的眼神立即變得不善起來。
兩個小家夥如坐針氈，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成為遷怒的對象。
宋槐對唐忘擺了擺手，“當年舊事我也隻知皮毛，等你日後踏足虛空，自然能弄個明白。”
唐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兩個少年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沉默半晌，唐忘突然開口，“參加試煉，需要有戰牌吧？”
“是！”季蒙急忙應聲，語速飛快，“戰牌是開啟試煉之門的鑰匙，每塊都獨一無二，還綁定了持有者的氣息。就算搶來彆人的也用不了，隻能阻止對方……”他突然意識到說漏了嘴，眼角瞥了瞥在不遠處與小筠玩耍的豆豆，聲音戛然而止。
唐忘沒好氣地數落道，“慌什麼？我又沒打算搶你的。”
季蒙縮了縮脖子，沒敢回嘴，腦子裡卻立即跳出了一句話，“有其父必有其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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