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陸某省的一個四線小城裡,幾個出租車司機在汽車站門口接客,一輛長途班車拐進入口,十來個客人稀稀拉拉的從出口處走出,在司機們熱情的攬客下,幾位客人陸續上車離開了這裡,隻留下一輛排在最後麵的一輛車無奈的看著散去的客人。
一位同行幫客人放好行李後鑽入車前看著最後一台車的司機吆喝道:
“阿勝,這都是最後一班車了,這一趟肯定放空了,還守個鳥毛啊!要麼現在就去酒吧那邊排隊,要麼趕緊回去帶孩子吧!”
被同行勸說的中年司機擺擺手,無奈的回複著:
“夜場那邊現在已經排了二十多台車了,我再守五分鐘,沒客人我就收操回去!你晚上也彆搞太晚了!”
同行鑽進車裡自信的拍拍車門:
“放心,我可是二十年老司機!”
看著車站工作人員正在收拾東西準備下班,阿勝剛剛還擠出的笑臉消退下去,輕歎一聲就差一個!
開出租就這樣,運氣不好排隊排到你時就沒人了,或者是要再等下一趟車,能有下一趟車都不錯了,最怕是這種,好不容易排著隊輪到自己沒人了,業內術語叫做放空,每一個靠拉活的司機最討厭的就是放空。
無奈的阿勝隻好失望的走回到車門旁,撥拉掉車窗上掉落的樹葉鑽入車內,當他剛準備啟動車子,就看到一個身影從車站即將關閉的大門擠了出來。
借著傍晚的餘暉,阿勝看到是一個瘦小膚色被曬的黑黢黢的年輕人,他探出腦袋喊道:
“靚仔,坐車嗎?”
看到年輕人加速朝自己走來阿勝心中一喜,果然老天對我不薄!
年輕人鑽進車裡,指名去市裡下麵縣城的某家酒店,聽到這單活阿勝內心欣喜不已,這縣城距離小城二十來公裡,在這種小城裡算是大單了!一壓表離合一踩掛上二擋輕點油門左腳離合微抬……老邁的出租車絲滑般的起步離開車站候客區。
借著天空中的餘光,年輕的乘客看著四周新建的建築群落但卻有些蕭條的街景不禁有些好奇。
“這是新城區?好像沒什麼人啊……”
“對,新城區,老城區沒有地盤再開發了,不過新城區除了地產也沒有什麼產業,大家更習慣在老城區裡生活,所以新城區就顯得冷清許多。”
開出租的都是話癆,從天上飛的火箭空間站大飛機,到地下爬的蟲鳥走獸,從國外哪裡又乾架了國內哪個地方又發生什麼事……
隻要客人你想聊,他們啥都懂點,也啥都能和你聊,更不用說關於本地的話題,從他們這裡收集當地信息是最棒的選擇之一!
“靚仔是來這玩的嗎?”
而且他們還有一雙識人斷客的慧眼,還沒等客人多說兩句,阿勝便從這個年輕人的著裝和行李還有氣質判斷出他是來這裡短期遊玩的,穿一身出門的戶外裝,一個小背包,不是來玩的難道還是來相親的啊!
“嗯!沒錯,明天去積水坳溜達一下。”
年輕人也沒否認,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來此的目的。
“積水坳?黃金穀?去那乾啥?而且就你一個人啊……”
阿勝有些意外,積水坳這名字是地圖上的官方名稱,但是本地人都叫它黃金穀,這個地方以前是個產黃金的峽穀,後來黃金開采殆儘,但黃金穀上遊是個山區氣溫偏低,而且山中溪流眾多合適親水,所以到了夏季不少人周末會拖家帶口約朋友去那消暑降溫,不過大都集中在周末和節假日,而且幾乎沒看到過像這樣單身前往的遊客,這就讓阿勝感到非常好奇。
“也算玩,主要是去那裡看看以前淘金的情況。”
年輕人的回答讓阿勝直接吐槽:
“嗐,那個鳥毛地方有啥好看的,當年濫采濫挖過一段時間,搞得山裡麵植被破壞水土流失嚴重,後來監管嚴了這才收斂一點,不過五年前最後一家礦場關閉後,那裡生態稍稍有點恢複,不過也是荒蕪一片,一到每年汛期雨季下遊的幾個村子都要遭水災。”
“師傅很清楚那裡的情況嘛?”
乘客也對阿勝的吐槽好奇起來,感覺這個司機很熟悉那裡的情況。
“那當然,我就是下遊那兩個村子的人!”
阿勝被乘客勾起了話頭,一邊開車一邊詳說起期間的往事。
一開始黃金隻是偶然間發現的,而且當年信息並不發達,發現的那兩家人也沒聲張,隻是悄咪咪的用最簡單的工具進行挖掘。
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不知怎麼著消息就被透露出來了,這一下就捅馬蜂窩了,下遊倆村的人全湧到這裡淘金了,為了搶地盤,倆村的人也沒少打架。
“你是沒見到那時候的械鬥,男女老少全上陣了,男人前麵乾架,女人孩子在後麵做飯包紮搞後勤,那場麵……村裡老人說當年打小日子就這架勢!”
“那師傅你呢?當時你也參加了?”
年輕的乘客被阿勝有聲有色的故事明顯吸引住了,催促著阿勝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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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參加了,全村男女老少都上陣,我當年還小,隻能分到爬山站崗那一組,就像電影裡那樣,站在山頭上盯著下麵,來鬼子……啊不,是對麵來人了就揮旗子。”
“後來呢?”
“後來……後來都傻矬了!事情鬨得太大,搞得縣鄉出動了不少人來彈壓,我們兩個村裡不少人都進去了……”
說到這阿勝是一臉的痛心疾首,唾沫星子飛揚,好像是勾起了他的什麼傷心往事。
“師傅那時候在乾啥,不會也進去了?感覺不像啊。”
年輕乘客好奇的追問著。
“那倒沒進去,我那時不是還小嘛……政府出麵後消停了幾年,但是有黃金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外麵的老板一看有黃金,立刻砸錢進場,”
“那些老板開發的時候我正好長大了,就跟著進了一個礦老板的隊伍在山裡挖金礦,因為是本地人,所以礦老板對我還算客氣,我就跟著在礦隊裡乾了挺多年,後來黃金采完了,礦老板走了,我也就失業了。”
“那師傅應該掙了不少錢吧?”
乘客好奇的詢問了一個稍微敏感的問題,可阿勝卻沒有絲毫的喜色,而是搖頭歎道:
“也就是在礦上打點小工掙的都是辛苦錢,但是這點錢有啥用,當時兩個村子的主要勞動力都進去了,搞得也沒能撈取大利益,隻能看著外麵的老板山裡的黃金挖走,山體環境全部被破壞……之前的那點青苗費賠償款還特麼的抵不上每年水土流失帶來的損失!現在地也沒法種了,隻能跑出來討生活,我啥工作技能都沒有隻能選擇開出租,一天就掙個百八十塊的混口飯吃……”
在阿勝的歎息聲中,出租車穩穩的停在了酒店的門口,不過年輕的乘客並沒有著急下車,他在付款後給了阿勝一個聯係電話。
“明天早上八點來接我,算我包車,帶我到黃金穀去看看……”
阿勝有些意外,但是並沒有多想什麼,特彆是聽聞對方要包車更是喜出望外,按這裡的市場價包車三百一天,這買賣賺到了!
回到家裡的阿勝先抱起蹣跚學步迎接爸爸的小女兒,這才抱著女兒來到正在寫作業的兒子旁邊。
來到廚房裡,自覺圍上圍兜的阿勝和洗菜的妻子說起明天的行程:
“明天有客人包車去黃金穀,我順便回趟家,要帶什麼回去嗎?”
“明天?那等下到藥房再拿點降壓藥,媽的藥應該快吃完了。”
“哦,那你現在去藥房吧,我怕等會藥房關門了,這裡我來!”
阿勝麻溜的接過老婆手裡的活,身體就把老婆從洗菜池旁邊擠開。
翌日一早,阿勝開著擦洗過的老車準時的來到了酒店停車場,接上那位年輕的乘客後輕車熟路的駛向了黃金穀。
有了昨天的接觸兩人的關係要熟絡不少,一路上阿勝也經常給這位姓雷的年輕客人講述著這裡的風土人情和各種有趣往事。
車子進入山區翻過若乾道山嶺,來到一個滿是碎石和黃土堆的半山腰拐角處,阿勝並沒有選擇直接往前走,而是靠邊停下了車,帶著這位年輕的客人來到路邊。
站在護坡上,遠處一大片山體如同被剝去了外皮一樣,就這樣全身赤裸,光禿禿的展露在天地之間。
“雷兄弟,這裡就是黃金穀了,地圖上的積水坳隻有下麵的一小片,後來就沿著這山穀一路向兩邊推,哪裡有黃金就推到哪裡,搞得這裡地表的植被全部被挖完,現在就隻剩下這些裸奔山了。”
阿勝嘴裡的雷兄弟自然就是雷洪汕,龍夏國啥都缺,就是不缺人,不缺從事各行各業的人……
雖然龍夏國確實沒有醜國那邊那樣的私人個體淘金條件,但是國內卻有著無數從事采礦業的各種人員,從露天礦到井礦,從普通煤鐵礦到鎢礦錫礦甚至核彈用的鈾礦,廣袤的國土和老祖宗的嚴選讓這片大地上埋藏著幾乎全世界能找到的礦產,也讓龍夏國內有了無數從事各種礦產采集、加工的工人。
這裡麵,自然就有從事過淘金行業的礦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