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話是這麼說,可千尋疾縱有萬般不願,也不得不為了武魂殿,成為拴住她的那根繩。
可笑至極——他以為自己還是高高在上的教皇,而她仍是那個無依無靠的孤女?
時代早就變了,大人!
如今早已不是你想做什麼便能做什麼的世道,而是我想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除非——你不想要武魂殿了,也不想要我了。
千尋疾被葉瀾的肆無忌憚氣得渾身發顫,卻偏生一句話也反駁不得。
說不想娶她?那是假的。
畢竟他生平第一次情竇初開,便給了自己的弟子。
從最初被她溫水煮青蛙般悄然掌控,到後來曆經種種事端,他早已在她身上耗儘了所有心力。
少年人初次心動的莽撞衝動,對伴侶半推半就的朦朧憧憬,全都給了她,再沒餘下半分給第二個女人。
可——
她怎麼敢如此張狂?
他咬碎後槽牙,眼底翻湧著不甘與無奈,卻在那滾燙的怒意之下,藏著連自己都不願承認的、近乎卑微的妥協。
丟人!
丟人!
他沉浸在紛繁思緒中,絲毫未察覺葉瀾的異樣,直到一聲悶哼陡然刺破空氣。
葉瀾猛地捂住小腹,身形劇烈顫抖著跌蹲下去,指尖在粗糙石地上劃出數道血痕。從未經曆過的劇痛如洶湧浪潮般席卷全身,她的指尖不受控地發抖,卻緊咬下唇,強忍著不讓半句示弱的請求溢出喉間。
“小瀾,怎麼了?”千尋疾心頭一緊,顧不上生氣衝上前,慌忙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軀,掌心觸到她渾身劇烈的顫抖,仿佛握住了一捧簌簌發抖的秋葉。
葉瀾臉色煞白,素白中衣的下擺洇開一抹暗紅,宛如墨滴宣紙,正沿著布料紋理緩緩暈染開來。
那抹血色刺得千尋疾眉峰微蹙。
受傷了?
他下意識斷定是舊傷崩裂——畢竟剛才她與月關那場死鬥,封號鬥羅的交鋒又怎會不掛彩?
該!
讓你這麼猖狂!
他放鬆了些,冷嗤一聲,指尖剛凝起魂力,卻在觸及她小腹時如遭雷擊——
掌心之下,腹肌的肌理間竟有一絲異樣的柔軟,更隱約傳來極輕極淺的脈動,像春日溪水下遊過一尾幼魚,細微卻確鑿地撞擊著他的感知。
女子的腹中,一道微弱的心跳,正隨著魂力的流淌,一下下地跳動著。
他瞳孔劇烈收縮,一貫冷硬如鐵的眉骨驟然繃直,指節因用力過度泛起青白——
懷中的女子……
她居然……懷孕了。
這個認知如同一道驚雷,在他腦海中轟然炸開。他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在心中翻湧——有震驚,有狂喜,有忐忑,更有一絲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