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不尊重天使神,可她一個人站在這裡好可憐,我給她畫花花、畫糖果,這樣她就不孤單了......"小雪吸了吸鼻子,聲音裡帶著委屈,"爺爺,你不是說過,要關心每一個需要幫助的人嗎?神像不就是那個需要幫助的人嗎?"
清脆的童音帶著孩子專屬的清澈。
千道流望著孫女認真的模樣,心都軟成了一攤水。但作為大供奉,他不得不強撐著說道:"可——這神像代表著神聖與威嚴,不是隨便能塗畫的。"
無規矩不成方圓,雖然他向來溺愛小雪,卻也不能把孩子寵得不知分寸。
"為什麼不能呢?"小雪突然抬起頭,大眼睛裡滿是不解,"神像每天站在這裡,沒有人陪她說話,沒有人給她講故事,她一定很寂寞。"她頓了頓,聲音變得有些哽咽,"上次我一個人在教皇殿等媽媽,好害怕,後來抱著小熊就不怕了。神像沒有小熊,也沒有媽媽,我就給她畫畫......"說到最後,聲音已細若蚊蠅。
前些年,葉瀾實在太忙了。身為武魂殿教皇,她整日被政務與權力博弈裹挾,連看望小雪的時間都得精打細算。
無數個日夜,小雪隻能守著空蕩蕩的房間,在漫長的等待中數著沙漏裡的流沙,盼著母親匆匆一麵。
但小雪依舊愛她,依舊會把最紅最大的赤淩果留下來給媽媽。
這番天真的話語如同一記重錘,敲在千道流的心上。
千道流的手掌懸在塗鴉上方遲遲未落,最終輕輕覆上孫女發頂,聲音發顫——這樣的小天使,誰不愛?
在愛裡長大的孩子,總能看見世界柔軟的一麵。她會本能地分享善意,因為被愛填滿的心,從不會吝嗇溫暖。
"……是爺爺錯怪小雪了,原來我們的小天使,是想讓老祖宗也開心啊。"
他守著這座神像數十年,竟從未想過以孩童的眼睛去看它——原來在孫女心裡,威嚴的天使神不是遙不可及的圖騰,而是需要陪伴的"朋友"。
小雪瞧著爺爺麵色緩和,終於止住眼淚,露出軟乎乎的笑。可轉瞬她像想起什麼,眼神裡滿是不安,囁嚅著說:“可……可……小菊爺爺說,亂塗亂畫要被關進小黑屋......爺爺,我沒有亂塗亂畫……我隻是……我隻是……”
小小的千仞雪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亂塗亂畫。
千道流周身氣息驟冷,不用想也知道這“小菊爺爺”是哪個活寶。
悔不當初!
就不該由著小瀾喊月關那家夥“小菊叔叔”,這下可好,連帶著孫女都把他當平輩長輩。
你是小菊爺爺,我呢?
我算什麼?
每次聽小雪軟糯糯叫“小菊爺爺”,千道流就恨得牙癢癢,盤算著得讓金鱷好好“關照”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當然,他隻做小雪最慈祥的親爺爺,臟活自然有人代勞。
說到底,月關那張顛倒眾生的臉,再加上對葉瀾愛屋及烏的寵溺,三番五次變著法子逗小雪開心,難怪孩子總把他的話記在心上。
不過,這都不重要,當務之急是把小孫女哄好。千道流刮了刮她沾著顏料的小鼻子:"我們小雪是最善良的好孩子。等明日,爺爺就請最好的畫師,把神像畫得漂漂亮亮的,讓小雪挑最喜歡的顏色,好不好?"
"那我要把神像的翅膀畫成會發光的星星色!"小雪突然破涕為笑,"這樣她就能飛到我夢裡講故事啦!"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葉瀾的聲音由遠及近:"小雪,該回家了。"
遭了,葉瀾來了。
千道流心中警鈴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