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管不住強勢的媳婦,媳婦又握著重孫女這張王牌,而自己連出手鎮壓的能力都沒了。
大供奉隻能在深夜對著天使神像老淚縱橫,最終把振興家族、衝擊神位的希望,儘數寄托在孫女身上。
所以……
這個時間點,千仞雪應該在修煉。
“我……”千仞雪喉間像是被無形絲線纏住,後半句話梗在那裡遲遲吐不出來。魂導器燈發出來的光在母親身後大放,將她的身影投在牆上,如同籠罩整片大陸的陰影。
她既崇敬這位雷霆手段的母親,又在每一次對視時不自覺屏住呼吸——就像雪原上的幼鹿麵對盤旋的蒼鷹,明明知道利爪不會傷害自己,卻仍會被與生俱來的威懾力壓得抬不起頭。
這份敬畏並非毫無緣由。
葉瀾執掌武魂殿十餘載,鐵腕肅清異己,將分散的勢力熔鑄成鐵板一塊。
當她成為極限鬥羅出關那日,天穹降下九道紫金色雷霆,整個大陸都在震動。
如今提起葉瀾之名,諸國君主會下意識躲閃用“女皇”去指代不敢直言名諱,魂師宗門長老們議事時總要反複確認門窗緊閉。
能在她麵前談笑自若的,整個鬥羅大陸加起來也湊不滿雙十之數。
女英執鼎,威儀赫赫。
葉瀾望著女兒,語氣難得柔和下來,帶著一絲溫柔:“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她不是不愛千仞雪,隻是身為武魂殿之主,肩負的責任太重。哪怕身為封號鬥羅,精力也著實有限,實在是沒有太多的心力給予她。
但千仞雪終究是她與老師的孩子,血脈相連,她又怎能不疼愛?
千仞雪自然明白母親心意,猶豫片刻,還是將事情說了出來。
說來也不過是尋常舊事:葉瀾與柔依自小形影不離,因某些緣由,柔依遠赴臨省照料蠻聽龍,恰逢阿銀閉關,便將孩子托付給葉瀾照拂。
這些年裡,柔依始終未曾褪去稚氣,大事小情全仗著葉瀾操持。
就連小舞在武魂殿的待遇,也幾乎與小雪不相上下。
小女孩間的情誼本就似蜜糖拌著醋,親昵時如膠似漆,鬨矛盾時又針尖對麥芒。以往葉瀾對此總不過多乾涉,可今日卻有人帶著幾分頤指氣使的架勢來告狀——倒是有趣。
雕花窗外蟬鳴漸起,她垂眸看向眼眶泛紅的女兒,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邊的金線刺繡:"所以...你想讓父親出麵,敲打小舞的父親?"
千仞雪咬著唇瓣點頭,她再委屈也知道,不該讓長輩直接斥責同齡玩伴。
所以,大人對大人才可以……
葉瀾望著女兒稚氣未脫的臉龐,忽而輕歎一聲,朝她伸出手。
千仞雪看了看母親和緩的臉色,起身小跑著靠進母親懷中,熟悉的雪鬆香縈繞鼻尖,那是父親最愛的味道。
陽光透過紗幔在母女身上投下斑駁光影,葉瀾的聲音混著衣料摩挲聲緩緩傳來:"不過是一位魂獸朋友,何苦為這點小事傷了姐妹情分?"
自她執掌大權,便全力推行魂獸與人類和平共處之策——唯有先在日常相處中建立信任,方能於冰火兩儀眼畔締結穩固契約。
這是她與帝天的約定——
作為她最疼愛的孩子,自然更要率先垂範。
葉瀾指尖撫摸著女兒與愛人同色的發絲,聲音溫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讓給小舞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