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響不絕於耳,揚起的塵土裹著燥熱空氣撲進車廂。
哪怕有著前世記憶打底,唐三也被顛簸得腰酸背痛,掌心攥著扶手的關節微微發白。身旁的小舞早已沒了說笑的力氣,原本粉嫩的臉頰泛起病態的青灰,整個人蔫蔫地靠在車壁上。
突然,一陣劇烈的顛簸讓小舞悶哼出聲,唐三眼疾手快地攬住她的肩膀,將人穩穩護住。"小舞,你好點了嗎?"唐三喉間發緊,喂她喝水,滿心懊悔——早該勸她留在武魂城的。
小舞勉力撐起身子,就著水囊抿了兩口,聲音沙啞:"我沒事...就是悶得慌。車夫,還有多久到索托城?"
"回大人的話,晚上就能進城。"
掐指算了算時辰,想到入夜前就能抵達,小舞蒼白的臉上總算有了絲血色:"小三,等進了城,咱們得找家酒店好好歇腳..."
她都多久沒有睡過軟床了,一天到晚地睡稻草堆,雖然……
雖然唐三這小子給她堆的稻草堆是最軟的,但也不能代替高床軟臥啊。
“好。”唐三也有點受不了了,自然答應。
進了索托城,唐三和小舞找地方痛痛快快洗了個熱水澡,歇過一晚,次日便啟程奔赴史萊克學院。
一路上,唐三聽小舞講起史萊克學院的種種,心裡不免犯起嘀咕,可到底存著“耳聞不如眼見”的念頭,或者說,是心底那最後一絲期待,雇了當地的馬車。
車輪碾過石板路,發出有節奏的聲響。趕車的馬夫隨意瞥了眼車廂裡神色凝重的少年,喉頭滾動著咽下一口唾沫,暗自歎了口氣:又一個要被坑的天才娃喲。
他是當地人。
說起史萊克學院,在索托城那可是“名聲在外”。記得那年招生告示貼出時,整個索托城的街頭巷尾都炸開了鍋,議論紛紛,有人嘲諷辦學者異想天開,有人揣著看熱鬨的心思猜測究竟有沒有冤大頭上鉤。
歸根結底,還是那十枚金魂幣,這麼貴的天價報名費,把全城人驚得夠嗆。
偏有不少人揣著好奇去嘗試,結果沒通過考核,錢也沒退回來。
能拿得出十枚金魂幣的,本就不是尋常角色,再不濟都是富甲一方的富商,更有消息靈通的他省主教,眾人聯合舉報到索托城主教那兒,史萊克學院這才暫時安分下來。
但好景不長。
這史萊克學院又傳出,收的弟子行事不檢點,成天逛窯子,十二三歲的半大孩子都這樣,教他們的老師能是正經人嗎?
怕不是個淫窩吧。
可外省那些不知情的“冤大頭”,哪會信這些呀。
車夫轉念一想,嗨,關自己啥事,不過掙個車馬費,冤大頭來得越多,自己賺得越歡,由他們折騰去吧。
車夫意味深長的眼神,讓唐三心裡直發毛,他下意識攥緊手中的莎草紙,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一路上,車輪碾過石板路的聲響都變得格外刺耳,攪得他思緒紛亂如麻。直到下了馬車,眼前景象徹底讓他涼到了底——
灰撲撲的院牆上爬滿枯黃藤蔓,歪斜的木牌被風吹得吱呀作響,“史萊克學院”五個字缺了一角,倒像是被誰狠狠剜去了一塊。
嗬嗬……
如果說真有“同病相憐”,此刻的唐三,大概能和希娜、朱竹清感同身受了。
眼前實在破得離譜——招生處就一張歪桌子,上麵躺著個呼呼大睡的老頭,招生紙上蒙著厚厚一層灰,看樣子已經好久沒用過了。
小舞當即皺起了眉頭,她一出生就在武魂城,覺醒武魂後就進了鬥羅大陸最強的武魂殿學院,哪見過這種學院?
唐三僵立原地,內心正上演一場激烈的拉鋸戰。
“來都來了,說不定內裡藏著真本事?”可看著周遭寒酸的模樣,“不會真是個騙子窩吧”的念頭又不斷冒出來,兩種想法在腦海裡激烈交鋒,誰也不肯示弱。
憑他和小舞的天賦,達到入學標準並非難事,可這十枚金魂幣的報名費……
唐三死死拉住眼看就要發作的小舞,隻覺喉嚨發緊。
他付得起,但,一個報名費居然就要十枚金魂幣……
這也太離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