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臉怒目而視,野性在眼底翻湧,淩亂發絲間透出的蒼白麵容,反而襯得那雙眸子如琉璃般剔透。
明明是要將他生吞活剝的凶狠眼神,落在他眼中卻成了最誘人的邀請。
蕭玄心思微動。
她這般睜著明眸望他,眸光灼灼,難不成……
鬥氣大陸向來不缺狐妖貓妖報恩的傳說,多半伴著段香豔糾葛,眼前這情景,倒與那些話本裡的描述隱隱相合。
殊不知,麵前的少女此刻胸腔裡翻湧的哪是什麼情意,分明是腹中空空的焦躁——她隻是餓極了,那雙亮得驚人的眸子裡,映著的不過是“獵物”的影子罷了。
此次前來,她本想暗中窺視一番,尋機殺了他,誰料這男人感知敏銳得可怕,眨眼間就將她製住。
喉間溢出不甘的低鳴,恐懼與殺意交織著在心底翻湧。
她的神識會被抹去嗎?
還是會被煉化成傀儡?
她正胡思亂想著,卻因喘息間仰頭凝視的模樣,意外在眸光中暈開幾分朦朧。
這份朦朧,落在蕭玄眼中,卻成了另一種風情。他看著她泛紅的眼角,掌心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衣袖滲進她皮膚,聲音不自覺地放柔:"怎麼,還想逃?"
以他淩駕眾人的權勢,向來不乏投懷送抱的鶯鶯燕燕,他皆冷眼相待。
可眼前少女這般熾熱又倔強的模樣,倒叫他心頭微動。念及自己即將踏入衝擊鬥帝的凶險之境,生死未卜,又見她似對自己情根深種,故而滿腹柔情。
有多少是因為被血脈中渴求的源氣衝昏了頭腦,那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他仿佛墜入了最美豔的美夢,懷抱著這抹冷豔的身影,連周遭的空氣都染上了幾分旖旎。
但懷中的少女可不這麼想,生死攸關之際,她的思緒如亂麻般糾纏,毫無人類社會生存經驗的大腦根本找不到逃脫之策。
想殺他,可對方強悍的氣息如大山壓頂,她連靠近半分都難;想跑,他的手臂如鐵箍般圈著她,任憑她怎麼掙紮都紋絲不動。
怎麼辦!
怎麼辦!
胸腔裡的慌亂幾乎要炸開,就在這危急時刻,被她吞噬的那隻貓獸殘存的記憶碎片,突然如潮水般翻湧上來。
那些屬於貓女的、關於如何用柔媚纏繞男人的畫麵,像碎鏡般在腦海裡閃回——那些眼波流轉的弧度,那些似拒還迎的姿態,此刻竟清晰得如同烙印。
她猛地一頓,掙紮的動作也緩了下來。
那隻貓獸生前最擅以嫵媚之姿蠱惑男人,不知多少人甘願為其驅使,也正因如此,才成了她的盤中餐,卻也遺留下了不少記憶片段。
記憶裡,那貓女眼波流轉間儘是纏綿,眉梢眼角都浸著蜜意,一個抬眸便能勾得人心神蕩漾。
她終是狠下心,決意死馬當活馬醫。
學著記憶中那副姿態,她緩緩湊近男人,纖長的睫毛像受驚的蝶翼般輕顫,帶著幾分刻意模仿的怯意。唇瓣輕啟,舌尖試探著舔過他的唇,帶著一絲生澀的、屬於貓獸本能的濡濕暖意。
心底卻在瘋狂祈禱——願眼前這人,也如記憶裡那些被蠱惑的蠢貨一般,能被這拙劣的伎倆迷了心竅,對她予取予求。
隻要他放鬆一絲,她便撒腿就跑。
管他什麼蕭族,什麼中洲,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踏足半步!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然而,舌尖觸及對方唇瓣的瞬間,她還半信半疑:這些男人真會這麼輕易就上鉤?
那貓獸這麼蠢的狩獵技巧,真能奏效嗎?
卻沒料想——
蕭玄渾身一僵,像是被驚雷劈中了般。那柔軟舌尖掃過唇瓣的觸感,帶著微涼的濡濕與一絲若有似無的戰栗,像電流竄過四肢百骸,瞬間擊潰了他築起的所有防線。
他下意識想後退,喉結卻猛地滾動了一下,硬生生將那點抗拒咽了回去。垂眸再看時,少女睫毛上的水霧像碎鑽般閃,貓耳耷拉著,尾巴尖還在微微發抖——那副又怕又強撐著的模樣,竟比記憶裡任何刻意的嫵媚都更勾人。
方才還清明的神智忽然就混沌了。
衝擊鬥帝的凶險、對她身份的疑慮、血脈裡源氣的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