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著眼,連呼吸都平穩得像是真的入定了,看來是要堅持到底。
“真像啊……”她忽然湊近,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驚雷般的重量,“像極了你們祖上那位鬥帝啊……”
什麼……
他豁然睜開眼,漆黑的瞳孔裡翻湧著驚濤駭浪——沒有人會對這樣的秘辛無動於衷。
見他終於上鉤,她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狡黠,來了興致:“你,不,應該說你們魂界所有人,怕是都不知道……當年你們魂族那位鬥帝,究竟是怎麼成為鬥帝的吧?”
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將她的心思剖開來看。
他目光如淬毒的刀鋒,一瞬不瞬剜著她:“你想說什麼。”
不是疑問,是冰冷的逼問。
“急什麼?”她指尖輕點他的眉骨,像在逗弄籠中困獸,“聽我說完,對你沒壞處。”
“他呀……可不是什麼族長,不是什麼族內第一人,他……不過是一名名不見經傳的副手罷了。”她意有所指地勾了勾唇角,“可誰能想到,偏偏是他,越過了那麼多驚才絕豔的俊傑,最終成了鬥帝。你以為實力就夠了?不,成為鬥帝,實力是根基,可氣運……才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更是重中之重啊。”
“魂滅生……”她仰頭望著他,笑得明媚又危險,“你很像他……我很看好你……”
她的手再一次撫上他的臉,這一次,他沒有躲。
他的冰冷與她的暖在相觸的刹那,像極了冰火淬煉的刃,悄無聲息地割開了心湖的平靜。
又像伊甸園中懸在枝頭的蘋果,果皮泛著誘人的紅,陰影裡卻纏著毒蛇吐信的嘶嘶聲,明知危險,卻讓人挪不開眼。
”好好想想。”
她心情大好地走出去,唇角勾著抹冷笑。鬥吧鬥吧,鬥得越狠越好,死多少人她都不在乎。
讓她算算——魂滅生與虛無吞炎的嫌隙已生,還得再添把火。魂風?那小子眼高於頂,怕是最不服魂滅生;魂天帝雖老奸巨猾,可誰不覬覦那鬥帝之位?
挑動這兩人與魂天帝反目,魂族的水隻會更渾。
至於魂虛子那群老東西,見了她就直勾勾盯著,醜得倒胃口,整天“桀桀”怪笑。若不是還會煉藥,實力又強,早被她宰了。
不過……煉藥?
這兩個字突然在舌尖打轉,她眉尖微蹙,恍惚間似乎有段模糊的記憶閃過——這詞……好像在哪聽過。
她眯眼將沾血的腳伸進溪水,冰涼的水流衝開血漬,漾出轉瞬即逝的紅痕。身旁調戲者的屍體雙目圓睜,錦袍銀紋透著鬥宗身份,死相倒比生前的急色更猙獰。
腳洗得乾淨了,腦海裡卻好像有個念頭閃過,是什麼來著?
她皺起眉,那段記憶偏生像水底的影子,抓不住。
她是不是忘了什麼?
直到踏入一座城池,瞥見碼頭竹架上晾曬的小魚乾……
唔……
韓楓提過的那個藥尊者,她想起來了。
她叼著塊剛買的魚乾,鹹澀味刺得舌尖發麻,但也舍不得放,隨手撕開空間裂縫,閃身到了當年與六翼鳥分彆的山坡。
四五年光陰,昔日光禿禿的山坡竟起了座寨子。
此刻寨子裡燈火通明,一群人正圍著主位通宵達旦地勸酒,與其說是喝酒,不如說是集體恭維。
主位上的男人身材修長,臉上卻帶著幾道淡金色的鳥紋,襯得本就普通的五官越發怪異。他正敞著衣襟開懷暢飲,滿臉得意。
“來來來,大哥,再喝一杯!”底下的嘍囉捧著酒壇,諂媚的笑堆了滿臉。
他哈哈大笑,灌下一大口酒:“還是我有心機!那城裡的城主送美女就想抵攻打我們的債?哪有那麼容易!”
離開那殘玉後,他就用她給的化形丹化了形,沒事可乾便占山為王。
本想劃個山溝溝安穩修煉,順便等著那殘玉。
她走之前分明說過,隻要乖乖等她回來,就再賞他一顆七品丹藥——這誘惑實在太大,他不是沒想過跑路,可一想到那枚能助他突破瓶頸的七品丹藥,腳就像被釘在了原地。
普天之下,能煉製七品丹藥的煉藥師屈指可數,哪是他一個區區鬥宗能隨便求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