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會進入紙坊做工?”付自安問。
塵觀點點頭。
“怎麼還有孩子和老人?”
“孩子可以踩漿,老人可以曬紙。”
“嗬……”付自安冷笑。
心想,誰說玄天人不懂分工來著?那不是分著呢嘛?
出門的時候付自安甚至想過,也許今天會如同在昭義坊那樣,直接對韓家的紙坊管事出手。那才是付自安最喜歡,且最讓人暢快的行動方式。
所以他還配了一柄短劍,可惜今天這種情況不適合用劍。
首先就是,萬不該牽連塵觀和他的家人。其次,也不該把自己和夥伴都帶到大愆寺的對立麵去。
付自安不喜歡大愆寺,甚至對「心經派」帶著惡感。但他也清楚,沒有任何人可以代表大愆寺這個整體,可能菩如大師都不行。
大愆寺是玄天宗成分最複雜的一個支脈。什麼人都有,關係錯綜複雜,還連帶著大片的門徒。
菩如是這個支脈的頂端,他俯視著所有人的內心,但卻很少真正的影響任何人。大愆寺內部也就是這樣,信奉“存在即合理的”那一套,常常把“苦應自承”掛在嘴邊。
其實,大愆寺就不應被看作一個整體,他們內部的理念紛爭也十分激烈。鬆散而龐大,包容性極強。不乏仁人義士,也包藏著邪祟禍殃。
這就是大愆寺的模樣,總結下來其實就是「眾生相」。
付自安可以針對緣鸇這個苦修,其它苦修士會說緣鸇的苦應該自己承受。但如果付自安的行為被理解為針對破妄齋林場,或者是窺探紙坊的秘方……那付自安就要做好“苦應自承”的準備了。
……
小船遠離林場之後,付自安才聞見河水中臭雞蛋的味道。船老大的目光在河岸邊的死魚身上停留了許久。這讓付自安又想起了問題本身,不僅是和韓家的恩怨,關鍵還有那帶毒的廢水。
該怎麼辦呢?想著這個問題,付自安陷入了沉默。
有時候他會希望自己是個江湖俠士,提劍去殺個片甲不留何等快哉?
隻是……自己是否打得過緣鸇禿驢,還真的不一定。當然,能打過其實也解決不了問題,自己還會被穿著黑袍的鬼修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所以家大業大是好的,雖然讓人多了些顧慮,但也多了很多選擇。
其實,問題很簡單,就是家業還不夠大。如果家業夠大,那麼隻要在唇間輕輕的發出一個聲響——“嘖”。就可以讓一家產能低下的紙坊消弭於無形。理由甚至可以是臭味和死魚擾了遊河之雅興。
付自安還是有家業的,少上造卿大夫,龍魂軍戊己都尉,昭義坊坊正。很快,他還會成為金糧河下遊最大的牧場主。說大吧,真談不上。但要說小,付自安卻可以蹦的很高!
隻是輕輕的“嘖”一下,確實沒人理他。但他刻意弄點動靜出來的話,那麼國朝上下都得看一眼的。
……
到牧場附近之後,幾人便告彆塵觀自己登岸了。其實今天付自安原本的目的就是來看牧場、買牧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