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沒有什麼人在這世上是白活一場,有這種想法的人,大抵是給自己的擔子太重了,追求太高了。付自安覺得哪怕隻是吹過山林間的風,也算是品過這個世間的韻味,怎麼會白活?
所以付自安要求小叔公先放下培育園,和自己回莊子上去飲酒。小叔公今天欣然應邀,他說:“那行,但等我去換一身衣裳,不要讓城裡來的人覺得我是鄉巴佬。雖然我是,但不要被看出來不是?哈哈哈哈哈。”
然後小叔公就去換上了一身淺藍圓領袍,帶了一個烏紗的襆頭,腰間的是銅銙蹀躞帶,腳下踩的烏頭靴。
穿上這一身,腰板稍微挺直一點,那個玩世不恭的小叔公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器宇軒昂的官吏。
付自安這才想起來,小叔公還真的有官身。是因為他的木係靈根而給他任命的,官名「田嗇夫」,職責是督促農夫們辛苦勞作,不要荒廢了良田。
……
然後便是暢快的飲酒吧。
午宴這一場,來的是嶂州城裡的名望之家、商賈、官員、學者等。基本都是帶著賀禮來的,付自安遵循不受鄉親重禮的原則,讓老三叔帶人在莊口便告知他們不許帶重禮道賀。
嶂州的世子爺,請大家來莊子上吃飯。帶些土特產來,付自安也就笑納了。送什麼金銀珠寶的,甚至卷起來攀比的,豈不是成了世子爺斂財了?付自安丟不起這個人。
大多數人,也沒有帶什麼重禮。因為這是付自安早就交代了的,讓大家來吃酒即可,莫要讓奢禮之風在嶂州傳開。所以大家就掂量著,捎來一份心意而已。
但也確實有些商賈,端著金銀來。被瞎老三攔了還賊不樂意。說自己也是跟著世子掙來的錢,都是真真的心意,怎麼就不行?
但也僅隻是委屈,沒人敢鬨的。
畢竟瞎老三那張臉,笑起來也並不和藹:“心意世子爺收了,金銀就不要端進莊子裡了。要不然,世子爺不高興,還得我們兄弟幾個給你們送回去,累人不是?你就讓夥計把東西抬回去,自己進去吃酒好了。”
“不成不成,我差他們回去重新置辦。三爺您等著,待會一定要收了!”
瞎老三也沒轍,隻好點頭應著。
都隻是些小插曲,嶂州人是自家人,不會出什麼問題,有問題都無傷大雅。總體氛圍是相當好的。
莊子上的美酒佳肴沒有可以挑剔的地方,大多數人都表示吃到如此珍饈已經不虛此行。何況世子爺也親自到場,邀大家飲盛。眾人這就滿意的不得了了。
若要問付自安啊,還是山寨裡的殺豬飯吃的更舒坦一點。因為那一場吃喝目的純粹,人們載歌載舞十分歡快。
家裡這一頭呢,目的可就雜了。付自安就不是單純請他們來吃飯的,他們更也不是單純來享受美食的。
免不了的還要在高傑的安排下,與各方談些事情。
主旨其實隻有一個。付自安任昭義坊正,不過是一個冬天的事。三四個月下來,那地方已經變天了。嶂州雖然是邊陲閉塞一些,但世子的消息總會傳回來的。何況,有那麼些商人、世家,親眼去昭義坊看過。
他們心裡都有一個疑問啊。世子爺怎麼不顧嶂州,把好東西都教給玉京人了?是不是我們哪裡做的不妥了?還請提點啊……
付自安也知道他們心中會有這種心思,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的。他們心急,付自安也就正好可以借著這股勁,把心中的一些想法推行起來。
所以賓主儘歡的午宴之後,是一場接一場的談話。好多人都被悄悄的告知,宴後先不要走,飲杯茶、敘敘話。這些事讓高傑和付自安都忙的不可開交,硬是應付到了酉時。眼看著近黃昏了,才加快速度處理完。
因此,付自安午宴是根本沒顧上師父和岩脈的同門。回過神來時,已經是晚飯的時候了。
當然,顧暮雲和岩脈的同門是不會怪罪的。
兩個小子忙的頭昏眼花的回來,高傑甚至餓得肚子咕咕叫。顧暮雲還和同門說:“看看,這就是咱們嶂州的主心骨,彆看他們倆年輕,但未來可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