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玄天律嚴禁私自鑄錢:“私鑄錢者,流三千裡;作具己備,未鑄者,徒二年;作具未備者,杖一百。”
意思是,私自鑄銅錢,流放到嶺關這類的地方當苦力,終身不得返鄉。
製造了工具但是還沒有私自鑄銅錢,或是沒鑄成的,服強製勞役兩年。地方不一定,最常見的是發配到礦上挖銅。要撐兩年不容易,活下來的,也不一定能活的好了。
最後一條,隻要謀劃了這件事,最多得杖一百。這個數字,打死也不奇怪。
比如跟彆人聊天嘴碎一句:“錢太難掙了,我弄個工具來自己鑄錢好了。”這就有可能被拉去打板子,屬於是想都不行,想也有罪。
不過,玄天律這個東西,很多時候它十分嚴肅不容違反。但也有些時候,它也就是個半推半就的婊子,入幕之賓如過江之鯽。
銅錢,也就是常說的“俗財”,與靈玨相比顯然是不受重視的。所以,私自鑄錢的律法執行上就有很大的空檔,其中也有曆史遺留的問題。
首先有個問題就是銅錢這個東西,老百姓花用,但他們掙的少。能大量的掙到銅錢的世家大族,比如南客家。它們拿到了銅錢,又不一定能利索的花出去。
這就叫流動性分層,有錢的不花,想花錢的又沒錢。
錢堆在倉庫裡,市麵上流通的錢少了,價值就變高了。
發現了這一點的世家大族,就開始有意識的囤銅錢。等銅錢升值了,就用錢去買地、買產。錢進入了市場,價值降低的時候,大家族又開始囤錢。來來回回折騰,自己掙得應有儘有。
而老百姓被這點錢糧事,弄的稀裡糊塗的白辛苦。
所以後來靈玨才是真正硬通貨,很多重大的交易,隻認靈玨不認銅錢。靈玨也稀少不夠用時,也會用金子來兌付。
國朝會也不怎麼管,俗財嘛,不重要。反正彆折騰的太厲害,傷到國朝根本,也就任之由之了。
上麵這種情況是為了利益,還有不為利益的。比如大愆寺也慣會用銅錢去鑄造苦修造像,造的很大,甚至還會貼上金箔。其中大概就是破妄齋的銅像最大、最多了。
付自安猜測這玄天之下,攢了最多銅或銅錢的,應該有兩處。破妄齋、南客家。
銅錢總是被屯起來,國朝也沒功夫找那麼多銅來鑄錢。鑄幣權就出現了被下放的情況。
“大人,我家錢太多,生鏽、破舊了,需要翻新一下。”
“那你弄吧。”
有了許可,那就不是私鑄了。甚至形成了慣例,一直這麼操作。
而當民間有人想用銅鑄造錢的時候。那就是私鑄銅錢,罰的可嚴。國朝管不過來,自然會有大家族去查,去管。
如此一來,國朝還覺得十分好,方便啊。
殊不知,種種弊病致使經濟血管被堵。極大的製約了國朝社會的發展,以至於這個恢弘的玄真帝國,一萬年了感覺沒多少進步,很多事還在倒退。
付自安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
南客齡何等聰明,回家看看、想想,便意識到了付自安所說的經濟道法之中。作為血液的銅錢被堵住了。經絡不暢,這道法可怎麼施展?
然後他又發現付自安正在往嶂州調銅,還請了自家的商人幫忙。猜到付自安在折騰這件事,所以便寫信過來。
說真的,要把整個國朝的通貨問題都解決掉。付自安相當於要用自己的小身板,和玄天國朝最強大的幾個世家大族扳手腕。付自安自認沒有這個力氣,他真的隻想給嶂州輸一點血。
……
地方鑄幣監,也不是所有州都有的。比如國朝西側關內的幾個州,鑄幣監就設在古州。但是嶂州是關外之地,恰好是彆的區劃了。所以,又另設了一個鑄幣監,就在嶂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