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朝的航海業並不發達,原因是多方麵的。
付自安認為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海上利益不夠。如玄天國朝這樣的超級陸權帝國,幾乎無敵於大陸。而周邊海域隻適合捕魚、捕海獸,缺少航海貿易的對象。
遠海群島的小國家、部族還比較落後,跟當初的荻鞨人沒有多少區彆。國朝沒有功夫去統禦他們,或是跟他們做生意。
所以國朝航海,還不如航空……至少曾經依靠雲舟的空運還是發達的。
因此,從海路征討荻鞨戰船需要新造。
造船這件事是難不倒恪物院的,雲舟都能建造,強悍的戰船也不在話下。但造船所需的費用,就能夠難倒國朝了。這是一個巨大的財政窟窿,會讓本就不好看的國朝賬本雪上加霜。
所以付自安懷疑,國朝是否有這樣的力量。
其實這個事情在國朝會上已經有答案了。依靠國朝會為核心的國庫,肯定是不夠的。但如果把眼睛放到整個國朝上下,那這份力量應該是具備的。
所以國朝會的議題,便是各大家族、支脈山門。如何出資、出力,利益讓步,來為國朝組建一支強悍的海戰之軍。
其實,國朝行大事的時候,曆來都是如此的。
這一次最先做出表率的,便是南州羽郡的南客家。國朝首富之家啊。出資之慷慨,一開口,就是一個讓朝堂齊呼“高義”的數字。
然後其它大家世族也紛紛有所表示。
付自安躲在柱子後麵沒有說話,這種事還輪不到嶂州和付家。付自安隻要忍住彆開口索取,國朝就燒高香了。這也是為什麼聖君會對自在門成立之事那麼頭疼的原因。
如果當初付自安扯著道祖虎皮,撒潑打滾跟宗門要東西,成立自在門。那尊師重道的聖君,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拉下臉來不給。
那可是道祖親自吩咐的啊,想要違逆真的需要極大的魄力。如果真是那樣,征討荻鞨之事不就得往後放了嗎?
所以,今天國朝會能討論此事,已經是依賴於付自安的讓步。他已經讓過了,就不必再付出什麼,聽著就好。
實際上,今天已經不是第一次展開這個議題了。每次都有大家世族、支脈山門,如同擠牙膏一樣的捐款捐物。不過距離滿足預算,那還有很大的差距。
付自安感覺這樣的國朝會還得開幾次,之後還會逐步的有大人物出現在朝堂上向眾人施壓。讓他們意識到宗門的決心,放棄敷衍了事的幻想,不餘遺力的支持此事。如此,國朝和宗門才不會出手奪走他們的重大利益關切。
付自安還是知道未雨綢繆的,他已經能意識到國朝的決心了,便就開始思考之後。
讓所有的支脈山門、世家大族都脫一層皮之後呢?
國朝有士農工商,四個階層。
修士即將要脫一層皮了,農人時時刻刻都在脫著皮。工匠,無論是恪物院的大工匠,還是民間的普通船工,都會是造船的主力。到時候這些個階層就刮不下油來了。
那麼剩下的商人……油水又足,力量又弱,地位又低。不壓榨他們壓榨誰呢?
所以已經可以預見,用不了多久商人就會遭遇嚴重的傾軋。而且不是脫層皮那麼簡單,可能會傷筋動骨。
付自安心裡歎息,他也不知道最終會造成什麼後果。回去之後或許該研究一下國朝通史,看看有沒有類似的情況。
以史為鏡,可知興替啊。
……
國朝會一直開到了寅時,也就是下午三點多。
參會的都是修士,身體是真的好。耐餓、耐累,且相當能憋。站了這麼快十個小時,居然還能跟彆人大聲嚷嚷。付自安都聽的打瞌睡,靠著柱子閉目養神許久。
直到高相國說:“今日不早了,下次再議。”
其實這個時候已經有些成果了,很多大家族都做出了承諾。後麵給他們一點時間履行承諾。不夠的,再來國朝會上談就是了。
陳常侍高呼一聲“退朝”,眾人保持著隊形緩緩行出大殿。出了大殿之後,禮儀就算結束了。大臣們開始湊在一起交談著出宮門。付自安刻意和眾人保持著距離,最後瞄準穀雨園方向鑽了過去。
等有些人想找付自安跟他攀談兩句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