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了吃,困了睡。人之常情,理所應當。付自安認為合理。
實際上,付自安心裡是有些譜的。查事看人這一方麵,自己其實外行。而人家穆伯可能是暗線出身,做事軌跡是有些難以捉摸,但應該不是光顧著吃喝。
品嘗小食,從巷子口吃到了巷子尾,乍一聽是貪吃,但卻有他的道理。這可是人員密集,且外來人員多的地方,觀察的仔細也合情合理的。
至於睡覺,付自安也覺得應該。找不到頭緒的時候就該等一等,換個時間再看。莫不成兩人就在這街上蹲著,跟路人大眼瞪小眼?沒有效果,徒增疲勞。應該睡的!
就是去哪裡睡是個問題,付自安道:“坊裡沒有可供留宿之所,我不允許他們弄。”
“哦?”穆伯一挑眉問道:“為何?”
付自安解釋道:“各個方麵吧。避免藏汙納垢,滋生隱患。最主要是我見不得坊裡人做皮肉生意。”
穆伯笑了起來:“倒是聽聞了你愛乾淨,所以這些醃臢事也不許嗎?”
付自安道:“也不是不許,隻是覺得她們若是被逼無奈,那就是我的無能了。留宿客棧之類的,需要好好的管理起來。也在計劃之中了,之後才會有。”
聽完付自安這番話,穆伯看著他欣賞的點點頭讚道:“不愧是岩君之後。”
付自安躬身一禮,謝過了稱讚。
穆伯顯然不是個什麼矯情的人。無處留宿在他眼裡根本不是事,隨便找個陰涼的牆根靠著睡一覺也是非常不錯的。
但付自安認為如此不妥,便想了個辦法。巷子裡有戶人家是做正骨推拿的,戶主是個瞎子,叫老方。
盲人推拿這事,確實不是付自安安排的。那盲眼的老方,本來是個摸骨算命的術士。順著摸骨這個事,他也掌握了些正骨的本事。後來也就不行那坑蒙拐騙之事了,依靠正經手藝為生。
周圍坊巷子裡的花膀子受了傷脫臼什麼的,還有漕運苦力身上有些腰肌勞損的,都得找他。
沒有修士喜歡這些術士,那是旁門左道的下九流。算命是會被拿問的,推拿正骨當然就沒人管。
付自安對老方還算印象不錯。因為老方收養了一個女孩,從來不允許那孩子給彆人按摩什麼的,甚至連打掃衛生一類的雜事都很少讓她乾。
老方他也不是一開始就瞎,雖然是旁門左道,但從前也讀書識字。
現在,瞎了卻也能盲寫。可以讓女兒在手心寫字,他辨出字來,然後再教給她意思。那是當親閨女來養的,甚至有些人待親生孩子還不如他。
那女孩現在是能寫會算的,何玉璞都誇她聰明。隻等著她再大一些,看看氣數如何,說不定可以送到恪物院去。再不濟,也可以給她在坊裡安排個好差事。
老方那裡有兩張床榻,是給客人躺著以便推拿正骨的。
想到此處,便去這正骨店裡,把錢給小女孩一掏,然後道:“去跟你爹說,下午店我包了。但我們就睡個覺,推拿就不用了。”
“誒,彆。”穆伯道:“錢都給了,就給我按兩把解解乏。”
“那也行。”付自安又改口道:“那去叫你爹吧。”
小女孩數著錢,一蹦一跳的去了。沒一會,便牽著盲眼的老方回來。
老方目不能視,便在門口向兩人抱拳行禮然後道:“還請客人稍等,我去洗淨雙手。坊正爺要求乾淨待客,不敢不聽。”
穆伯笑嗬嗬的看看付自安道:“你們昭義坊講究是多啊。”
老方笑著應道:“坊正爺是個講究人,他是這昭義坊的青天,我們可不敢給他丟人。”
付自安也隻是笑笑沒有接話。
……片刻後,小女孩牽著老方回來,來到穆伯的旁邊。
付自安便道:“給我伯父推拿一下,我就不用了。就用你這個地方睡個覺,錢照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