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付自安到破妄齋門口的時候,時間仍然是深夜。不過,門口卻有苦修等著付自安。
為首的大苦修非常客氣,他陳懇感謝付自安送來了緣昂的遺體。還說破妄齋的首座緣昴已經等了多時,如果可以的話,還請付長老在齋裡喝一杯茶。
緣鸇的茶,什麼時間付自安都不喝。但緣昴的茶,無論幾時都可以喝一喝。玄天試的時候這位可是代表大愆寺出席的,他在如菩如大師在。
於是付自安便隨著大苦修,來到破妄齋待客的小雅廳裡。緣昴果然等在那裡,笑盈盈的招呼付自安。
緣昂是緣鸇的師兄。肯定不是一個師父門下,但也是師兄弟。緣昂看起來比緣鸇年輕了許多。也不好確定是因為他化神更早,還是因為他更福相些,皮膚更加飽滿。
玄天試的時候緣昴作為苦修代表,全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隨時都是一種入定狀態,存在感相當低。因為他其實是替菩如大師去那裡坐一下,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與周遭一眾聖人比起來差的還遠,所以低調。
今天,他臉上的表情就鮮活了很多,笑容滿麵,而且也非常的客氣。
付自安行禮道了一聲“見過大師”,便坐了下來。
緣昂親自給付自安斟茶,嘴上聊的是付自安在玄天試的表現令他印象深刻。對於那個死了的緣鸇師弟,甚至沒有要提及的意思。仿佛他死了跟緣昴沒什麼關係一樣。
他不提付自安卻想提一提,他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於是,話題最終還是轉到了緣鸇的問題上。
對此,緣昴有些歉疚的表示。自己沒有管教好師弟,讓師弟做了錯事,給付長老添了麻煩,他很抱歉。緣鸇的徒弟塵休,是受了師命難為之苦,現在他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請付自安不要怪罪。自己一定會對其它弟子也加以約束。
付自安聽懂了,緣昂說:“緣鸇他自己作,可不關咱們破妄齋的事。他那徒弟也是受師父的命令實在沒辦法,就請付自安不要繼續追究了。”
他還說,那些下九流也敢在玉京城裡造次,這是不能容忍的。是破妄齋的「苦經」不夠響亮,沒鎮住他們心中的魔妄,該是讓「苦經」好好在南城傳響的時候了。
付自安又聽懂了,緣昂說:“下九流的人做的很過分,而且他們都是些炮灰。我這就幫你把它們都宰了,給您一個交代。”
他還感謝了付自安不辭辛苦把緣鸇和靈獸的遺體送回來。最後,他非常友好的表示,希望付自安能經常的來齋裡喝茶。
這些倒是字麵意思,就不需要付自安在心裡翻譯一次了。
……
與緣昴的這場談話,付自安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這師兄弟兩人是不是有什麼過結,或者利益衝突?
仔細一想,付自安想到了一個事。這緣昴是心經派,而緣鸇是真念派,所以他們兩個還真的可能有利益衝突。
但付自安也不敢確定,大愆寺內部兩派間的嫌隙,已經大到這個程度了?
茶喝完,付自安起身離開。來送他出齋的人,恰好、或者是特意安排的,是個熟人。
是三十小叔的朋友,盲眼的心經派苦修,塵觀。那次去林場紙坊探查,眾人就是坐著塵觀姐姐的船去的。
沒有三十小叔,他和姐姐早就喂了大蟲。哪可能如同現在這樣出人頭地。兩個人還是知恩圖報的,死心塌地的給三十小叔辦事。
他們是三十小叔信得過的人,付自安自然也就信得過他。所以走到沒人的地方,付自安便低聲問:“你師父和那緣鸇,是不是有什麼矛盾?”
塵觀絲毫不避諱的點點頭,然後低聲道:“緣鸇覬覦破妄齋首座之位已久,他想把我們和師父遣往大愆寺,然後自己取而代之。”
付自安心頭一愣。謔,這可是大仇!關鍵這緣鸇也真的是離譜,他師兄心經派的大苦修,對他心裡的那點盤算會不知道嗎?他還動作這麼多,這麼大……
“這麼說……今天的事,是你師父?”付自安沒有把話說的很明了。
塵觀懂他的意思,卻沒有正麵回答,而是低聲說道:“大愆心經對魔妄的影響力比較大。對於道心通明的修士,作用就非常小。但對於那些道心昏妄的人,便能造成明顯的影響。”
緣鸇道心通明嗎?當然不,這廝就快入魔了。所以,他顯然是容易被影響的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