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摩挲著下巴。
抬頭仰望天空。
凝神以觀。
不隻是他,包括身旁的王老,秦王,以及沿江兩岸的所有江湖人,全都在關注這場大戰。
然而,便在無人在意的角落。
一道纖細的身影好似遊魚一般穿過擁擠的人群,踩著一個又一個影子,來到一眾護衛之外。
秦王的護衛們自然不像沈翊和周遭的江湖客,他們不是來觀劍決的,他們是來保護秦王安危的。
他們分列在四周,肩並肩形成一個圈,將周遭的江湖人與秦王一行隔絕開來。
那道身影來到護衛跟前就不動了,她目光炯炯地盯著身穿玄衣,負手立在岸邊的秦王。
簡直要將有所圖謀寫在臉上,然而那些個護衛麵對如此近在咫尺,嫌疑重大的江湖客,卻好似沒看到似的熟視無睹,逡巡的目光也是直接越過她,看向了後方。
就像站在他們麵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塊石頭,一棵樹,被下意識地忽略掉。
隻是她想再要往前,要麼就得擠過這幾個大漢,要麼就是飛身而起。
隻是真要這麼乾,那再好的潛行身法也是沒用的,除非真的能做到隱匿無蹤。
她抬頭望天。
先看看戰況吧,
須得等待一個良機。
……
天空中,顧亦然的“來”字倏一出口。
宋聞率先而動。
他身形疾掠,快似一團模糊的黑影,亂神一橫,如同蕩起千堆雪。
這是燕山燕荀的“燕山風雪歌”!
卻被宋聞拿來即用。
顧亦然手中墨白應勢而動,如潑墨寫意般,隨意挽了個劍花,劍光一點繼而如萬點寒梅綻放。
嗤嗤嗤。
寒梅淩霜雪。
劍光交織如梅如雪,卻是隻聞劍意交擊的嗤響,劍鋒卻是絲毫沒有接觸。
兩人劍招變化極快,往往招至半途,又倏然三轉四變,每人各出十餘招。
卻愣是沒有發出一聲金鐵交擊的碰撞,一如寒梅傲立的劍意,無聲無息,卻能安然任爾八方霜雪的侵襲。
宋聞劍鋒一轉。
劍意如飛,快至無影。
燕雲飛劍術,宋聞被手中快劍帶動,速度快至無影,直刺而來。
顧亦然揚手以劍鋒輕點相迎。
身形卻是斜斜疾墜,借助墜勢爭取接招的空間,繼而手腕一抖。
墨白劍身一轉,旋出無數圓圈,與亂神發出叮叮當當的金鐵交擊之聲,借助四兩撥千斤的卸力技巧,將飛劍那勢如破竹一往無前的劍意消磨殆儘。
砰!
顧亦然墜入江水,蕩起千層巨浪,但與林慧不同,他是主動借江水之力,卸去宋聞的劍勁。
宋聞如影而至。
亂神再轉,如揮開山巨斧,一道劍影虛相以劈山斷嶽之勢,朝著顧亦然重重砸來!
宋聞接連變化數種劍勢,皆是被他融彙亂神劍意,拿來即用的他人真意法門。
顧亦然抓住劍意轉換的空檔,急急避退,轟隆一聲,黃江壺口被一劍劈的山石崩裂。
簌簌滾石朝著下遊轟然墜落。
儘管麵對宋聞咄咄逼人千變萬化的劍意劍招,顧亦然尚能夠見招拆招,但卻明顯落入下風。
他幾乎沒有反擊的餘力,隻是不斷或避、或擋,或卸,化解著宋聞連綿不斷的攻勢。
常言道,久守必失。
顧亦然不能一直這麼守下去。
然而,眨眼間百招已過,
顧亦然卻仍未見明顯頹勢。
他的劍意依舊澄澈如水,不曾被亂神劍意汙染入侵,他的劍勢劍招無比精準,每一招的應對,更是恰如其分。
就仿佛他能一直這樣擋下去。
顧亦然耐心十足。
然而宋聞眼眸中的黑意卻愈發興盛。
為何。
為何他借助亂神,已然劍意大漲,卻仍舊不能拿下顧亦然。
他和顧亦然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