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
桑落接過手衣,也嗅了嗅,雖然不如李小川,但她懂藥:“應該不是吃了山楂,而是在煮手衣的湯中加了山楂。”
白發老翁老邁的眼珠直直盯著李小川,再看向內堂門邊一臉嚴肅地桑落。這兩個年輕的娃娃,有些意思。
很有些意思。
桑落關上門,戴上手衣,又用白布掩麵:“來,把褲子脫了,我看看。”
那男子應是打聽過,這個女桑大夫給人看病,都要親自上手摸一摸。天人交戰了很久,才撩起衣裳,褪去褲子,露出褻褲。
他死死攥著褻褲,看向桑落:“桑大夫,你不會——”
桑落白布掩麵,隻露出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眸,嚴肅地看著他:“你的那處,在我眼裡,跟你的手指、鼻子、耳朵無異。就是一坨肉而已。”
她第一次上臨床看到活男人的那處時,還是個女學生。也不知是不是福爾馬林泡過的大體老師看多了。那些活人的肉身在她看來,跟大體老師的也並無區彆。
唯獨四年前看到顏如玉時,才察覺了人與人的不同。
粉色,勻稱,真乾淨。跟買來的解剖模具一樣。
桑落察覺到自己走神,眨眨眼看向褪去褻褲的男子,不禁暗暗罵自己又說錯話了。
這個人不知遭遇了什麼,從大腿到下腹,再到胸口,有一條長長的醜陋的刀疤。
刀疤恰好劃過他的腿間。
他竟是無根之人。
附件還在,所以他毛發聲音都沒有變化。
他剛才說什麼?要生孩子?
有米有媳婦,可沒灶啊。
那人害怕嚇著她,用手去遮掩那些刀疤,桑落卻一抬手,擋住他的動作,聲音平淡,卻又帶著幾分溫和:“傷怎麼回事?”
“我十四歲就進了呂家軍。”
一說這個,男子有些得意。當今太妃姓呂,她父兄的呂家軍異軍突起,可謂是所向披靡,大荔國弱民衰,遇到呂家軍,節節潰敗。
“跟著呂大將軍打了兩年。就那時受的傷。”男子想起那情形渾身的不自在,用衣裳蓋住身體,才又比劃著道,“這麼大一把刀,橫著砍在我肚皮上,我向後一躺,上半身躲得及時,就是腿慢了些。”
桑落明白了。
戰爭何其殘酷,能撿回一條命已是不易。斷胳膊斷腿的大有人在。他活著,還四肢健全,還能多求什麼呢?
這樣的人如何能娶妻?這不是娶回來供著,讓人守活寡嗎?桑落坐回到桌案邊,聲音漸漸冷下來:“你知道生孩子要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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