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苒被這番話驚到了。
她皺緊了眉頭,怎麼都不敢相信這居然會是一個父親能對自己孩子說出口的話。
這也太惡毒了。
司墨珩的語氣格外落寞,他說,“我原本以為我已經不在乎他了,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我都能夠無動於衷。但是我錯了。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心裡真的很難受。我甚至在想,我是不是真的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眶不自覺地開始發紅,甚至還泛著濕濡的水汽。
看來是真的被他父親的這番話傷到了。
時苒趕緊說道,“你不要因為他的一句話就動搖,你的命是你媽媽給的,跟他有什麼關係!你憑什麼要為了他,斷送自己的性命。他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當父親!”
聽到時苒的話,司墨珩那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眸裡忽然有了色彩。
在自己最低落的時候,她的話給了他重新振作的力氣。
時苒捧起他的臉,注視著他的雙眼,認認真真地說道,“能夠說出這種話的人,彆說是當彆人的父親了,他甚至都不能算是個人。他的話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要是被你媽媽知道,她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因為那個禽獸不如的父親的一句話就萌生出了想要輕生的念頭,那她該有多難受。”
司墨珩把頭靠在她的肩上,落寞地說道,“她要是還活著,我應該也不至於是現在的這個樣子。”
聽著這番話,時苒可疑地沉默了。
他媽媽要是真的還活著,那她的處境大概會比司墨珩還糟糕。
他好歹還有權有勢,可他媽媽什麼都沒有。
強勢的兒子,冷漠的老公,老謀深算的公公。
司家是豪門中的豪門,想要在這種地方生存,她隻會過得比誰都淒慘。
人前是風光無限的司太太,人後是被豢養的金絲雀。
看著自己的老公在外麵找一堆女人,還得為了維護他的顏麵而強顏歡笑。
時苒忽然覺得,他媽媽死的早或許是上天對她的格外憐憫。
與其待在司家,生不如死地活著,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時苒伸手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司墨珩的腦袋,用真誠的陪伴來緩解他內心的傷痛。
“可是你知道嗎,最讓我難受的還不是這件事,而是我爺爺明明目睹了這一切,可是他不僅沒有安慰我,還覺得我吵鬨。”
司墨珩的語氣很是平靜。
隻是這平靜外表下掩藏著的是驚濤駭浪般的痛楚。
時苒心疼地抱緊了他。
代入一下他的視角,她突然覺得他能長這麼大實在是不容易。
一個是他的親生父親,另一個是陪伴他成長的爺爺。
兩個在他生命裡最重要的存在,卻傷他傷的最深。
也難怪她總感覺他的性格冷冰冰的,對人的警惕心特彆強。
就像一隻長滿了刺的刺蝟。
在外人眼裡,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仿佛無堅不摧。
可是回到了家,他就隻是家裡年紀最小的孩子。
但偏偏司家的那兩位長輩沒有一個真的把他當孩子看待。
但凡司璟年和司明睿有那麼一點點心疼他,他們都乾不出這樣的事情。
生活在這樣的家庭,雖然能夠衣食無憂,但是他卻殘缺了很多東西。
他沒有被人好好地愛過,自然也不會愛彆人。
沒有被人好好地對待過,自然也就不知道該怎麼對待彆人。
一瞬間,時苒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