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彙報進入倒計時的一周裡，星城上空陰雲壓城。省委值班樓的臨時指揮間燈火徹夜不滅，三聯屏滾動著全省市州的流程熱力圖，紅黃綠的點陣在牆麵上起伏跳動。李一凡坐在屏幕前，指尖點著“必填影響—雙人簽名—旁路見證”三條主乾線，語氣平靜而堅決：“從今天起，三條線再收一格。
所有試點一並升級到強製閉環，誰在閉環上掉鏈子，連夜通報，絕不留尾巴。”陳曉峰站在側後，翻開新一版任務清單，把“群眾承諾複盤欄”和“值守崗離位提醒”列為省級統一動作，要求各地當晚上線。
省委書記趙建國在小會室裡召集組織部、紀委、政研室做最後部署。他開門見山：“四九城盯的是‘製度自己跑’，不是我們會場上說得漂亮。
今天起，省裡再出兩手：第一，組織部拿出‘三類名單’，可複製、可培養、可調整，先內閱後會審；第二，紀委把‘形式合規’和‘真閉環’分得更清，誰用簽字糊弄群眾，一並點名。”許宏誌當場應聲，表示三天內形成初版並掛賬流轉。王平略一遲疑，還是點頭：“紀委和審計組聯合複核，走暗訪回溯，不看彙報稿，隻看係統流。”
嶽州臨港的倉儲大廳，新的“備用—校驗—聯絡”在線麵板掛在最顯眼的位置，綠燈常亮，倒計時在右上角默默跳動。暗訪回放裡，曾經的“上傳延遲”那一格已變藍，標注“自動預警—雙人同屏確認”。
群眾代表被邀請到操作台前按下自檢鍵，畫麵彈出“每周校驗照片牆”，上麵是吊裝、消防、應急值守一排排的麵孔與時間戳。代表低聲念了一句：“換班也不怕，一眼看清誰在。”李一凡要求把這麵照片牆複製到所有庫區，旁邊加上“群眾抽檢留痕”。
衡山口岸，窗口係統升級到第三版，缺項—影響—時限三項變為不可跳過的“硬框”，沒有一並填完，提交鍵不再點得動。新添的“倒計時廣播條”在大廳頂部循環滾動：某號清單整改倒計時還剩二十七分鐘，責任人電話與監督電話同時顯示。
企業代表笑著說：“現在真成了兩頭都能打的電話。”窗口人員不再亂抓後台熟人，遇到係統抖動，先走“雙通道熱備—五分鐘廣播—十分鐘公示”的“硬路徑”，一套下來，反而不慌。
星城高新區的夜檢聯控室裡，新增的“旁路見證席”被兩把藍色折椅占住，牌子上寫著“群眾輪值席”。工程師把昨夜的“人工改動留痕”調到大屏，黃色框出的“晚錄十八分鐘”旁邊，是三枚疊加的簽名與攝像短片封麵。
群眾代表點開視頻，畫麵中值守、質控、旁路見證三人對時間、原因與回滾路徑逐一口述，末尾又由代表本人加注“已核”。代表放下筆：“錄得清楚，錯了也不怕。”李一凡讓陳曉峰把這套“口述—簽名—短片—時間戳”的“四合一證據鏈”固化成模板，向重點行業推廣。
組織部的“三類名單”初稿在深夜擺上李一凡案頭：可複製的七人，分布在嶽州、衡山、星城等地，多為三十五至四十五歲的中層骨乾；可培養的十九人，短板集中在群眾溝通與流程熟練度；可調整的五人，重複在同一格上失足且抵觸情緒明顯。
李一凡圈出其中兩名“可複製”，批注“適當前移，掛點省直試點”；在“可培養”裡寫下“派駐跟崗三周，群眾陪審三次”；對“可調整”，隻寫了四個字：“先談再動”。許宏誌看罷，心知這份名單不是風景，是下一步的人事地圖。
輿論場在這一周悄然轉向。財經媒體推出《流程會說話》係列，拆解瀟湘在“必填影響—雙簽—旁路見證”的升級前後，報關周期從小時級降到半小時級，危化品庫“備用校驗在線率”逼近百分之百，夜檢複核延遲平均從二十六分鐘降到六分鐘。
外地媒體仍然有人冷嘲“乾部疲憊”，但被一條評論頂上去：“流程清楚，錯得起，改得快，比口號強。”趙建國批示：“讓媒體看流程，不看口號；請群眾講感受，不講套話。”
四九城聯絡處電話打到外事辦，要求月底彙報“少講故事，多放畫麵”。陳明遠把三個“同屏短片”樣片端上小會桌：嶽州“超限樣件攔截—備用聯絡秒起—雙簽複驗”的連貫演練，衡山“缺項—影響—時限—倒計時廣播—熱備切換”的十分鐘走完，星城“異常預警—回滾鎖定—旁路見證—群眾口述核對”的四合一證據鏈。趙建國看完，隻說：“再壓一遍時長，把三地同時播放，留下靜音幾秒，讓數據自己說話。”
省政府再開一次小範圍的“繃緊會”。李一凡沒有鋪陳，直接念了三條“死命令”：第一，所有市州把“承諾複盤欄”移到問題牆正中央，讓群眾簽字前先看“承諾完成到哪”；第二，所有單位新增“離位提醒”，值守崗三分鐘無操作自動響鈴並提示代崗人；第三，任何係統抖動先走“硬路徑”，擅自繞過的，先紅卡後處理。話音落下，廳局長們紛紛記筆記，有人抬手問“會不會太硬”，李一凡隻回了兩個字：“該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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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陳曉峰把“離位提醒”寫進代碼，頻率調到“無操作一百八十秒—鈴—廣播—代崗提示”。第一次試跑就響了一整層，值守員被鈴聲嚇得從凳子上站起，抬手對著攝像頭比了個“在”。
群眾代表笑出聲：“這下有人看著了。”他順手在承諾欄寫下“鈴響後兩分鐘內複崗，群眾可點名提醒”，下一行又寫：“複崗不達標，群眾可發起倒計時。”
周末前夜，暗訪組做了一次“壓力拚圖”：嶽州臨時讓備用車“轉移坐標”，衡山拔掉一條備線，星城安排“旁路見證員誤點遲到”。三地幾乎同時告警。
嶽州值守按表切換到第二聯絡清單，綠燈一路通；衡山三分鐘內切熱備，五分鐘內廣播，十分鐘內公示原因；星城那一格短暫變黃，代崗員從隔壁衝進來，補齊簽名，群眾代表把秒表按停。組長合上記錄本，總結兩句話：“流程壓縮到秒，製度才算入骨；群眾握著表，乾部才不怕黑。”
省委小會室裡，趙建國看著最新一頁數據曲線，緩緩點頭：“這才是要向四九城講的東西。”他把筆往桌上一放：“月底彙報，書記講‘為什麼改’，省長講‘怎麼改’，群眾代表上台講‘改了什麼、感受怎樣’。
三個層次，三張臉，三條證據鏈。”他停頓片刻看向李一凡，“還有人心。”李一凡會意：“人心在名單裡。可複製的前移，可培養的上手，可調整的退出。看流程，也看人。”趙建國點了點茶杯：“就這麼定。”
深夜過後，星城的雨停了。省政府大樓前的路燈把廣場照得如同白晝，問題牆中央的“承諾複盤欄”下多出一行剛寫上的字：嶽州——“備用與校驗同頻在線”；衡山——“熱備自檢兩次廣播”；星城——“旁路見證群眾輪值”。
三行字下麵，是三排新鮮的簽名與時間戳。李一凡站在窗前，望著那些字跡在燈下發亮，心裡一格一格地把流程又過了一遍：能看見，能追溯，能倒計時。等到四九城會場燈光亮起時，這套東西要自己跑給他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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