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嶺州。
初夏的嶺江兩岸燈火璀璨,車水馬龍。夜色中,城市看似繁榮如昔,實則暗流湧動。
李一凡坐在省府配車後排,目光冷靜地掃向車窗外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夜色。他今天沒有回官邸,而是讓司機繞道駛往位於東城區的“嶺州國際金融中心”——一座過去幾年在媒體和政策層麵頻頻亮相的明星項目,也是嶺州房地產與金融資本交織最深的一塊“樣板地”。
“書記,這麼晚,真要過去看嗎?”丁遠小聲提醒。他是李一凡從瀟湘帶來的老部下,現在擔任嶺州省委辦公廳主任。
“白天他們會演戲,晚上才是真相。”李一凡淡淡道,“你不是也說,你在嶺州調研那幾天,看到不少金融中心樓層還貼著封條?”
丁遠點頭。
車子在金融中心門口緩緩停下。此處共有七棟超高層寫字樓,外圍掛著金色字體的招商廣告,但玻璃幕牆之內黑漆漆一片,隻有幾層樓隱約透出微光。
李一凡下車,未帶隨行記者,也未驚動媒體。他帶上簡單口罩與帽子,搖身變作普通調研者,悄然步入主樓。
大廳冷清,保安見來人氣場不同,正欲詢問,丁遠亮出省府通行牌。對方一愣,趕緊點頭彎腰:“領導好……需要我帶路?”
“不用,你忙你的。”李一凡笑笑,徑直走向電梯。
按下20層按鈕後,他沉默不語。金融中心的建設始於2016年,原計劃引入國內外投行、基金、頭部律所、科技金融機構等,打造華南“次中心金融核心區”。項目初期確實紅火,地方政府與恒達地產簽署戰略協議,土地、資金、政策傾斜可謂不遺餘力。
可如今,七棟大樓,有三棟未完全竣工,已交付的樓宇也麵臨大量空置,租金遠低於周邊。官方對外卻仍在宣稱“入駐率達87”,媒體更是吹得天花亂墜。
出了電梯,是一層空蕩的辦公樓層。玻璃門上貼著“某某金融科技公司”的牌子,然而門內一片空置,連工位都未裝配。
李一凡踱步穿過走廊,輕輕推開幾道未鎖的房門——一間空置會議室、一間堆滿紙殼的“辦公室”、還有幾張辦公桌上厚厚的積塵,顯示這裡很久無人活動。
“這也叫入駐?”丁遠忍不住低聲道,“這是招商演戲。”
“你說得不對。”李一凡搖頭,“這不是招商演戲,是政商合謀。”
他緩緩蹲下,看著一隻從破門縫中鑽出的老鼠,目光冰冷如刀:“這些寫字樓,是以‘政府回租’方式定向購買,賬麵叫‘資產注入’,實則是為地產企業提供現金流通道。樓建好了,企業把部分樓層‘賣’給市屬平台,拿回資金周轉,政府以此提升gdp,企業則在資本市場吹業績,皆大歡喜。”
“可是,這是假繁榮啊。”丁遠皺眉。
“嗯,問題就在這。”李一凡站起身,“當初他們以為房價永遠漲、租金永遠高,政績能變現、股價能續命。但周期一旦下行,所有空樓、空殼公司、空租金就開始暴露。”
他頓了頓:“金融城隻是一麵鏡子,映出的,是嶺州過去五年經濟畸形的輪廓。”
他取出手機,拍了幾張樓層照片和角落視頻,“這些要保存,留作線索。”
二人再次搭電梯下行,途中路過b棟。李一凡注意到一塊信息板寫著“嶺州國際金融交易平台”,但內部一片昏暗。
“這平台有業務嗎?”他問。
“宣傳稿上說,每年交易量數百億,實際……”丁遠歎口氣,“前兩年我調研時發現,他們用‘平台撮合服務’的名義搞過幾次債務騰挪,一家公司抵押資產,另一家公司通過平台‘收購’轉移,實質都是一家公司馬甲在自轉。”
李一凡冷笑:“金融洗牌術而已。”
他們走出大樓,重新登車離開。
車上,李一凡翻看自己手機裡剛才拍下的照片,逐一備注地理坐標與內容,隨後發至省委經濟研究室主任私人郵箱:“明天中午前,把這片金融中心的土地利用、招商合同、財政回購、稅收返還、資產評估、租賃收益、平台出資結構全部查清,形成一份獨立報告,限三日完成。”
不到一分鐘,對方回信:“收到。”
這,就是嶺州的“病灶”之一。
金融地產化、政績假象化、債務資本化。表麵繁榮,實則虛胖。
“書記。”丁遠猶豫片刻,“這片金融中心,恒達也有股份。包括b棟c棟的建設方和部分平台的實控人,背後也牽扯恒達體係。”
李一凡閉上眼,腦中已在飛速思考。
“從金融城的模式,可以推測恒達其他項目的套路。”他緩緩道,“我們不能等它‘暴雷’才救火,現在就要未雨綢繆。”
“但若真動恒達,影響極大。”丁遠皺眉,“包括債市、銀行、不良資產包、地方融資平台等,都會牽扯出來。”
李一凡睜眼,語氣堅定:“所以要設專班,不是整頓一個企業,而是改正一套失衡的機製。嶺州不能繼續用‘一企定興衰’的邏輯來維持假繁榮。”
他看向車窗,夜色下的金融中心像一座冷卻的巨獸,依舊閃著燈光,卻早已空心。
“恒達,隻是開始。”李一凡自語,“真正的挑戰,是係統性的糾偏。”
他重新靠在座椅背上,閉上眼:“明天,見紀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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