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羅雲說的很輕巧，可雅安從他話語中能聽出來，當時應該還挺慘烈的。
隻不過……雅安覺得羅雲說的也未必是真實的……
因為這裡麵他顯然偏袒了一個人……
“所以，這麼聽來的話，您是貳負？”雅安幾乎是用篤定的語氣問的羅雲。
羅雲意味深長的點點頭，“怎麼猜到的？”
雅安聳聳肩，“並不難猜，你口述的故事裡，應龍和貳負都是好人，你不是應龍，那便是貳負了。”
羅雲眯著眼睛，苦澀一笑，“你不信我所說？”
雅安看著羅雲，目光灼灼，“信與不信有什麼打緊？我是被洗去了記憶，忘記了前塵往事，可事實是什麼，就是什麼，你說的是不是事實我，那是你的事，我信不信是我的事，都和事實無關，不是麼？”
羅雲沒想到雅安看似溫和，原來也這樣能辯駁。
見羅雲沒說話，雅安緩緩站起身來，朝廚房走去，“我隻是被封印了記憶，又不是變傻了，怎麼會誰說什麼就信什麼呢？”
羅雲也站起身，準備去幫忙，“那倒是，我倒是忘了，你在這個時代沒有法力加持都能是個博士生，頭腦自然是相當聰慧的。”
雅安走到廚房，開始把水盆裡泡著的蔬菜撈出來，準備切，手裡拿著菜刀，有些無奈的笑，“那有什麼用？論計謀，也算不過你們這些人。”
羅雲在一旁給雅安打下手，從櫥櫃裡取出大大小小的盤子，把雅安切好的菜，分類碼放，“你也不用這樣謙虛，曾經你也和我們一樣，都是天神之一，一樣的生活在九重天上。”
雅安切菜很快，畢竟都是熟練工，隻是他自認為和羅雲沒有那麼好的交情，原本和那個小警察或者索莫在一起的時候，都會故意轉刀耍帥的，現在倒是沒那必要。
躲都來不及，何必平白招惹他？
看看時間，“五點半了，那我開炒了？”雅安問了羅雲一句。
“嗯，”羅雲應聲，“米在哪兒？我來燜米飯。”
雅安指指櫥櫃旁邊的儲物櫃，“左手最下麵，電飯鍋在廚門裡，你看著燜吧，做多了也沒事，明天我炒米飯吃。”
羅雲也就自己動手，舀米，淘米，把淘好的米放進鍋裡，插電，按下煮飯的開關。
雅安也不再搭理他，自顧自的調醬汁，開始準備炒菜。
羅雲弄好之後，就倚靠在廚房的門框上，看雅安忙碌。
把肉過油，把需要的蔬菜都燙煮一遍，然後分類擺放，切好蔥薑蒜。
回頭一看，羅雲站在門口，如同當年的小警察，喜歡站在廚房門口，看自己做飯。
可……感受完全不同。
那時是甜蜜，現在是如芒在背。
雖然這兩人的目的都是一樣的……
想到這裡，雅安就更鬱悶了，要是如羅雲所說，自己原來也是個天神，就算不是天神，自己印象中，也是個凶獸……
不管怎麼說，都應該是個很厲害的角色才對，怎麼會總是被人惦記著壓在下麵呢？
而且羅雲都說了，自己曾經比他還厲害，交手過幾次，還那麼慘烈，照理說，慕天星的態度是對的，就算不是害怕也還是恨，怎麼會是想要追求呢？
雅安想不明白，於是轉頭對羅雲說，“你到客廳等吧，倒也不用站在這兒，油煙味兒也大。”
羅雲卻笑笑，“不用在意我，你做飯這麼好，偷個師還不行麼？”
雅安拿著炒勺，還是不大情願的樣子，“如你所說，咱們以前是敵對的，你現在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羅雲雙眼微眯，語氣淡然，“以前是我識人不清，妄動殺心，如今，我既然知道了你是什麼性情之人，當然不會在用以往的態度對你了。”
“那各自相安無事便好，也不必走的太近啊？”雅安明確的表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修你的魔，我贖我的罪，不是很好麼？”
羅雲神色微凜，周身氣壓降了數度，“你沒有法力，怎知我是魔？”突然想到了什麼，便開口問，“是那隻小鬼火告訴你的？”
雅安雖然沒有法力，看不到他身上彙聚的魔氣，可也能看出他此時的心情不是很好，周圍的氣壓很不對勁，可自己也沒說錯什麼，“也不全是，我雖然沒有法力，沒有天眼，可到底還是能覺察到不同尋常的氣息。”
羅雲並沒有立刻接受雅安的說法，而是繼續探究，“不同尋常的氣息，意思是……不止覺察到了我身上的魔氣，你還發現過什麼？”
雅安點頭，不再理會羅雲是否還在氣什麼，而是一邊燒鍋倒油，熗鍋炒菜，一邊說著，“是啊，你身上有魔氣，我公司裡導師推薦的新研究生，慕天星，身上有鬼氣。”
“鬼氣……”羅雲喃喃著，似是在思索。
“打網球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你身上的魔氣了，所以讓我識海裡的夢魔小螭查了一下，雖然你身上有強大的魔氣屏障，他什麼也查不到，但你是魔這個事，算是間接的確定了。”雅安一邊炒菜，一邊說著。
羅雲聽著雅安說話，自從知道自己是貳負之後，稱呼也從“您”變成了“你”，這算是關係拉近了麼？
還是說……他覺得他們既然同為古早的靈魂，所以不用按照這個世界裡的年齡輩分去稱呼彼此了？
“至於慕天星，”雅安頓了頓，“我們雖然是在這個小世界裡才見麵的，可他對我從第一次見麵，就帶著敵意，說話也很挑釁，不難看出……他肯定以前也是認得我的。”
羅雲也大概想到了雅安所要說的，以及慕天星的身份……
“我猜，他是危。”雅安說話間，已經炒好了一個菜。
羅雲知道他是在試探自己，於是也就真誠表露，“我與他……許久沒有聯絡過了，並不知道他也來到了這個世界。”
雅安把炒好的菜盛進一個事先準備好的盤子，羅雲把那道菜端到客廳的餐桌上。
對於羅雲說的，雅安隻能信一半，“那為什麼你倆一個是魔，一個是鬼呢？”
羅雲倚靠在廚房門框上，想了一會兒，才說，“大概是因為天罰之後，各自的選擇不同吧……”
說了等於沒說。
雅安一邊炒著，一邊覺得，其實同樣的話，再去問問慕天星，大概會是另一個版本。
如果這次任務做完，也可以去地府裡找個人問問……比如上次那個白無常和黑無常的女兒，就應該能問出什麼來。
不過……雅安兀自想著，要是問出了三個版本，那該信誰的呢？
相比較而言，雅安可能會信危的。
因為羅雲和地府那邊都會各自潤色。
危呢……就算他對自己有敵意，可正是因為如此，大概說的還比較貼合真實一點兒。
當然，如果能聽應龍本尊講，大概會是最真實的版本。
奈何應龍本尊，自己根本無法見到，而且他也是心魔滋生的時候，想來就算見到了，也難以見到清醒狀態下的應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