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倚靠在樹枝上,看著下方兩名哨兵的對戰。
與其說是對戰,其實更像是一方單方麵的不斷進攻,和另一方的不斷退讓。
也許這和他們內心折射的恐懼有關。
高大的那個哨兵,一心認為對麵這個猛烈進攻的對手,是曾經被迫舍棄的同伴,所以,他並沒有狠下心來,要與對方廝殺,而是步步退讓,留有安全距離,並企圖喚醒對方的神誌。
而另一方,則是不管不顧的進攻,要讓這個本應該死去的同伴徹底的死絕。
因為,在他的認知裡,麵前這個鬼魅幻化的渾身浴血的人,早就死了,不可能還存活著。
就算是有治愈能力的哨兵,也絕不可能是以這樣的姿態出現。
因為如果那個被他推入了異獸口中的向導,真的沒有在異獸的口中死掉,通過自己的精神治療能夠存活下來,那現在就絕對不可能是渾身是血的樣子出現。
所以……
麵前的這個絕對是幻覺。
可他不知道這幻覺代表著什麼。
是自己即將精神崩潰,所以出現了幻視?
還是由於周圍什麼氣味或者某種異變動植物導致的幻覺產生?
他默不作聲,隻是一味進攻。
因為不管麵前的是什麼,想要活下去,就得擊敗他。
不管他是幻覺,異獸,還是……鬼魂。
他不相信鬼魂,不相信所謂的因果循環。
在這朝不保夕的時代,善良沒有意義。
雖然,他所屬的團隊裡,一直都在強調團結,強調合作,強調共生。
然而,當他經曆過全村被異獸族群攻擊,隻有他躲在一個異獸嘴巴和爪牙無法夠到的石塊縫隙中得以存活的人來說……
隻有活著才是最有意義的。
團結,合作……
那是建立在能夠活著的情況下。
如果需要舍棄自己的性命,去保存彆人的生機,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因為自己死掉了,彆人活著……對自己有什麼用呢?
如果自己死了,那彆人活不活著,對自己又有什麼意義?
他奉行著絕對的利己主義,才活到今天,所以什麼善舉,什麼惡行,在他這裡都沒有任何意義。
管他什麼上天堂,下地獄,那都是死後的事,現在,他隻想活著,好好的活著。
危看著那兩人之間的追逐與閃避,眯了眯眼。
看,這就是人性。
當然,危也沒什麼善惡是非的評判標準。
畢竟他也是天神出身,於他而言,人命如同草芥,生命輪回,靈魂往複循環,除非是被天道劈得魂飛魄散,不然,並沒有什麼真正的死亡一說。
雖然從根本上來說,當然為神會比為鬼好上很多,但……
隻要魂魄尚在,沒有什麼不可能。
畢竟鬼修也可成為鬼神,三界六道都可修行。
在危看來,那個一味退讓的高大男子,是必死之局,他……太弱了。
而那個沉默不語,一味進攻的哨兵……好像也不那麼容易就精神崩潰呢……
果然,兩人對招幾個回合,那高大男子就受傷了。
隻是他捂著自己受傷的手臂,卻目光突然淩厲起來,“麥克,你真的一點兒敵我意識都沒有了麼?!”
可惜,他所有的語言,都不可能會被另一個哨兵準確的接受到,鬼魅雖漂浮於空中,沒有介入,卻起著隔絕兩方有效交流的作用。
於是在對方再一次攻擊而來的時候,他眸光深邃,手中凝聚的精神力實質化到危都能看清。
沒想到……居然會有這樣的反轉?
危挑了挑眉,人類真是神奇的生物,總會有讓人出乎意料的舉動出現。
無論怎麼看,都覺得那個一語不發,一直猛攻的哨兵,更陰險,更有可能將這個步步退讓的高大哨兵給擊殺。
但事實上,這個步步退讓,從沒有下過殺招的高大哨兵,卻一擊就刺穿了對方的心臟。
嘖嘖,真是血腥。
危雖然離得遠,卻也能明顯的看到,那一擊絕對是洞穿了心臟的致命一擊。
彆說是哨兵了,就算是雅安那種sss級彆的治愈向導,也沒辦法修複這種被擊碎的心臟吧?
所以,這人是必死無疑了。
危挑起一側唇角,隻一揮手,就收起了鬼域結界和那隻鬼魅。
於是一切恢複如初,最具戲劇張力的一幕終於要發生了。
危如同觀看一場精彩絕倫的戲劇,目不轉睛的看向那兩名哨兵。
高大哨兵的手刺穿了對方的胸膛,他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的目的很單純,就是要結束對方的生命。
因為在他的幻象裡,對方是已經沒有了自我意識的,陷入了精神崩潰的哨兵,他現在的行為與其說是殺了對方,不如說是給對方一個解脫。
同時,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的隊友就在附近,如果他不這麼做,這名曾經被他們遺棄的隊友,一定也會去攻擊他們。
所以……如果無論如何都要做個抉擇,他寧願保全更多人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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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來結束這個已經沒有了敵我意識的精神紊亂哨兵,那不如就讓自己來動手。
因為總要有人來背負這樣的心理負擔,既然自己遇上了,不如就讓自己來背負好了。
他做好了這樣的決悟,才會這樣決絕的出手。
深吸一口氣,他赤手洞穿對方心臟的手掌還淌著溫熱的血,自己沒入對方胸膛的小手臂還有微弱的心跳殘存。
用力抽出手臂,他覺得自己的手臂似乎在刺痛,好像被對方的心臟所灼燒。
其實那並不是真的被灼燒,即使對方胸膛之內的血液是溫熱的,也絕不可能到燙手的地步。
那灼燒著自己的,是殺了隊友的罪惡感和愧疚感。
隨著自己手臂的抽出,對方痙攣著到底,漸漸失去了生命的跡象。
高大的哨兵原本沒有再去看對方的臉,因為到底是曾經的隊友,他不忍看到對方死亡的臉龐。
但……
如果對方畢竟曾經是隊友,自己怎麼也要將他安葬的。
於是抬手想要去撫上對方瞪大的雙眼時,才錯愕的發現,對方並不是那個被他們所拋棄的哨兵,而是……和他一起出來查看動靜的隊友?!
怎麼會?!
一時間,高大哨兵的腦子裡一陣嗡鳴。
好像數道炸雷正在頭腦中炸裂開來,讓他呆立原地,頭腦空白一片。
危很明顯的能察覺到那名高大哨兵周身的氣場在發生著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