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孟側耳傾聽,指尖下傳來的脈搏跳動,沉穩而有力,與她心中所想的病弱之態大相徑庭。
她不禁蹙眉,心中泛起一絲疑惑:奇怪,這脈象,分明透著勃勃生機,豈是普通寒虛病體所能擁有的?
難道,真的是自己醫術尚淺,連最基本的把脈都出了差錯?
她回想著爺爺傳授的每一個細節,確信自己是按照規矩來的,每一個步驟都未曾遺漏。
可這脈象的強健,究竟是她感知有誤,還是眼前的人另有隱情?
她擼了袖子,露出半截雪白的皓腕,換了個姿勢重新搭上少年的脈搏。
咚!咚!咚!
還真是如她所想,這次傳來的脈搏跳動不同以往,佐孟猝然抬頭目光恰好與少年的棕雙眸相遇。
這是一雙清澈至極的眼睛,純淨得不染絲毫塵埃,宛如初雪覆蓋下的靜謐湖麵,透出一股不染世俗的空靈。
“呃……我,我檢查完了。”佐孟強迫自己移開與他的眼神交彙,暗暗做了幾個深呼吸,試圖平複自己有些紊亂的心跳。
淡定,淡定隻是美色而已,佐孟,你可是現代人啊,什麼樣的風景和帥哥沒有見過。
她已經知道病症所在,想到這林老頭如此草率地下了決斷,佐孟不禁失神一笑,道出了自己的把脈結果,“依我看,這不是寒症。是熱症。”
聞言,林老頭都氣笑了,張著白須茂密的嘴許久忘了合上,站起身來對著佐孟一通熱諷,“還說老夫呢,原來你這小兒才是那個你們口中行醫招騙的庸醫,好一個賊喊捉賊。“
看他精力充沛,佐孟也不生氣,輕闔上了眼皮,貼心地關照了老頭,“你說慢點,我怕你牙跟不上。彆為了說兩句話,把牙丟了。”
“你!”林大夫胸中一堵,連忙捂了自己的老嘴,生怕它那所剩無幾的愛牙真離自己而去了。
等喘勻了氣,繼續道,“你說,這公子久居寒室哪來的熱症。你這不是妄語是什麼?”
“何況你剛搭脈的姿勢都不對,能瞧得出人公子的病症才怪。”
佐孟沒有著急回答他,徑自繞過他的身影,走向了案幾旁,細細審視著屋內每一處布置與陳設。
問,“你,是一直住在這嗎?”
少年一直靜靜地坐在一旁,目光溫和地穿梭於那他們的言語交鋒之中。
他並不在意這些喧鬨,相反他很享受這難得的時刻,這所寂靜的石室仿佛因為他們的到來而滲透出了絲絲的暖意,驅散了冬夜的清冷與孤寂。
他微微側頭頭,目光追隨了佐孟的腳步。嘴角升起了一抹自己都不易察覺的瀲灩。
那就說得通了,久居於此,不沐日光,空氣也不怎麼流通的。
她推開牆上裝飾的軒窗,讓清風吹進了室內。
拿起少年桌上的書稿,緩緩攤在地了上,讓那尚泛著墨香的紙張在眾人眼前展開。
“你這是在做什麼?”
見她糟踐公子傾注心血的手稿,裴鱗的目光驟然冷冽成霜。手中的刀柄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道,仿佛隨時都會破鞘而出,斬斷佐孟的不敬之舉。
“哎,莫急,莫急。”
生怕自己小命丟了,佐孟抬手製止了他。
手指沾了點微潤的墨汁,聞了聞,果然。
“喏,這便是症結所在。”她揚起手中的書卷,好讓他們都能清晰地看到其中的問題。
不過是用尋常朱墨勾勒的字跡,有什麼奇特之處?
“朱墨嘛,自然是朱砂與墨汁巧妙融合之物,色澤鮮亮奪目,好看是好看,可這朱砂之中暗藏毒性,猶如蛇蠍之美,不可不防啊。”
朱墨有毒?
朱砂含毒的言論對他們而言還是第一次聽說,不會是他信口編造的吧。
佐孟瞌睡蟲上來了,她沒有那麼多精神跟他們細細解釋原委了。
仰頭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哎,跟你們說了也不懂。”
“你們隻要知道這色澤紅潤的朱砂,是有辟邪安神的功效,可長久與這純然的天礦朱砂相處是會傷人肺腑的,個中微妙,不可不防。
“公子近日裡,是否有輾轉反側、失眠盜夢的困擾?”
裴玉錦輕輕頷首,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確有少許此類情形。”
"那便對上了,此乃陰虛火旺之症。"她的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卻也讓旁人心頭不由自主地對她這番論斷生出了幾分微妙的疑慮。
她所言,究竟是否為真?
見他們一臉狐疑,佐孟也沒了解釋的興致,隻問下了一句:“可有銀針?”
“有。”林老頭打開他的箱子,看著設施齊全的問診工具,佐孟挑了眉頭。這老頭技術不行,工具倒是不少啊。
果然是差生文具多,挑了一隻合適的針,就著燭火簡單的消毒了一番。
朝少年伸出手來,“公子,可否借你手一用?”
“公子。”裴鱗擔憂,這小子若是坑忙拐騙之輩呢。
“無妨。”少年自然的伸出手來,交給了佐孟。
他的手修長而勻稱襯如上好的羊脂玉相襯之下佐孟原本纖細的手指竟如兒童一般短俏滯笨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