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昭蘇很少見到他露出這種表情，不禁開口問：“祁榮華，你想什麼呢？”
是在想祁童嗎？
看得出來，祁星雖然嘴上和行動都對祁童十分不客氣，但心底還是在意這個妹妹的。
祁星沉默了幾秒，回答她：“我之前也帶小丫來過這種遊樂場。”
“我們市那個遊樂場比這個還大。小丫當時一直吵著要去，說她同學都去過了，就她沒玩過。但遊樂場的門票太貴了，我不想花這筆錢，就說她要是能考一次全班前三，才帶她去。”
“就小丫那個爛成績，讓她考班裡倒數第三都難。我以為這樣她就放棄了，誰知道有次周考，她居然真的考了第三名。”
“我隻能掏錢買了門票，帶她進來。”
祁星眼睛看向不遠處的零食售賣廳：“結果她進來又吵著要買玩具，要吃飯。這裡一隻玩具熊抵得上我當時一周生活費，我哪有那麼多錢。她在地上打滾，嗓子都哭啞了，我也沒給她買。”
“那時小丫也罵我，說恨我，連個玩偶都不願意給她買。”
“之後有天，她突然抱了個遊樂場售賣的玩具熊回家。我問她哪裡弄到的，她說是班上女同學讓她親了自己一口，送她的。”
“我當時還誇她和同學關係怪好的。之後老師又給我打電話，說連那次成績都是她靠作弊才考出來的。”
祁星苦笑了一聲：“我在回想，我那些年到底是教了小丫些什麼，才讓她變成現在這樣。”
祁童是他親妹妹，他那時唯一的親人。他怎麼可能不在意她。
他一直以為自己對祁童已經夠好了。
他自己幾乎沒有感受過父愛母愛，他就儘力讓祁童不要陷入和他一樣的境地，給她愛，給她錢。
可那時他的力量實在太微薄，哪怕他竭儘全力，祁童的條件也仍舊比不上彆的同齡小朋友。
一個漂亮又不懂事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在這個世上麵臨的誘惑實在太多了。
他給不了的，彆人會替他給。
“算了。”祁星手扶住落滿灰塵的欄杆，“既然她沒死，還三年都不聯係我，那大概在外麵比在我身邊過得好多了。知道她在外麵沒受苦，就行了。”
他本來也沒期望祁童能變成什麼有出息的人。
他隻是想她不像自己這樣，手中沾了太多的血腥灰泥，這輩子都洗不乾淨。
“小童……”一直不怎麼說話的蘇雅雲突然開口，猶豫道，“她過得並不好……她很想你。”
除了祁童和蘇雅雲，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
蘇雅雲認識祁童，是在一個冬天。
那時候祁童倒在他們小區的路邊草叢中，身上隻穿著單薄的睡衣，一身酒氣，意識不清地含糊道：“我錯了，姐姐……我錯了……讓我回去吧……不要丟下我……”
蘇雅雲當時還以為她是被家人趕出來的小孩，趕緊去把她扶起來，問她住哪裡。
醉醺醺的祁童根本說不清楚，隻跪在地上，緊緊抱住她，一個勁地說要回家。
蘇雅雲看了看昏暗無人的四周，隻能先把她帶回了自己家。
如果不是碰到蘇雅雲，祁童很大可能會凍死在那個零度以下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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