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在宮女太監的侍奉下換上了一身錦衣，待收拾好後，他淡淡地掃了眼跪在麵前的顧硯，語調輕緩，“顧愛卿，這次你自作主張，朕可以不追究，但如果你還有下次，朕身邊不養聽不懂人話的奴才。”
最後兩個字在唇齒間碾磨，帶著一絲戾氣。
顧硯臉上的血色褪去，他再次重重地磕頭認錯：“奴才知錯，謝陛下寬恕。”
陛下向來賞罰分明，賞與罰並不衝突。
李璟垂眸看著幾乎整個人都貼在地麵的顧硯，他收回目光，抬腳離開這個內室。
顧硯緊緊貼著地麵，他的背後全是冷汗，沒有陛下的允許，他不得起身。
今天隻是陛下小懲，日後若他再自作主張，違抗聖令，就不止這麼簡單了。
來到院子裡的李璟，回想這一個月來的記憶，倒是讓他無從下手了。
準確的說，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南山。
李璟自出生以來，從皇子到太子，再到帝王，每一步都是在他精心策劃下進行的，這一個月發生的事情，比他前麵活的二十幾年都要豐富。
以前他腦海裡除了權謀就是算計，其餘的，就再也沒有了。
現在，就連他都說不清自己是怎麼想的。
李璟對失憶期間的記憶並沒有尷尬的想法，相反，他還很珍惜。
逃避從不會出現在他的情緒中，發生了，那便是發生了。
不過，他現在苦惱的是，到底以什麼樣的身份去麵對南山。
這種想法，以前他怎麼也不會考慮的，他眼裡隻有江山社稷，如今，倒是多了些其他事情。
李璟坐在院子裡，慢慢消化腦海裡的這些記憶，等重新整理好後，他起身來到室內，看著一直跪著的顧硯，薄唇微啟，“顧硯，這個鎮上有一家伶人館，裡麵的管事就交給你解決了。”
顧硯不敢去細思裡麵的事情，他朝李璟這個方向拜了拜，“奴才遵旨。”
原先李璟想把那些對他不敬的伶人也給解決，但是回想南山隻找了管事，他也就作罷了。
南山能放過這些伶人，那他自然也可以。
得到指令的顧硯，帶著一群侍衛，直接將鎮上那家伶人館給踹開了。
腰還疼著的管事見這些人突然闖進來，他頓感不妙，剛想跑就被顧硯一柄飛刀插進大腦，直接斃命。
顧硯滿臉戾氣，他掃了一眼瑟瑟發抖的伶人們，努力壓住內心的暴躁。
陛下說隻解決管事，雖然他想把這屋子裡的所有人都解決了，但陛下不喜自作主張的奴才。
他已經從鬼門關走了一趟了，他斷不會犯渾。
李璟在顧硯離開後，他便去柳村去找南山了。
既然想不清是什麼想法，那就去見一見她。
見到了，一切也就知道了。
南山依舊是在老地方曬太陽，林大富依舊是在老地方惡狠狠地盯著南山，眼神裡有嫉妒，也有不甘。
他也想曬太陽。
李璟來到這裡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麵，看似一切沒變，但他知道，已經變了。
林小小剛從縣裡回來，她已經包下了一個小酒樓，等過幾天就能開業了。
“雞腿？你恢複記憶了嗎？”林小小見李璟一直站在門口不進去，她大概猜到李璟應該好了。
李璟聽到動靜，他轉身看著林小小。
那一眼，太靜了，靜得讓林小小後頸寒毛豎起，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